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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清明節，終於回到老家掃墓了..
經過好多年的清明節～我們家人都沒去掃過墓～只當作國定假日來開心而已
有朋友同學問過我～你們家沒祖先可以祭拜嗎??
“沒耶～我爸剛出生的時候那個誰就拋妻棄子離家出走了”
“所以我們家從沒有祖先可以拜耶”
可是近幾年來我們開始有掃墓的對象了
那就是我奶奶…一個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來描述的人
只能說我很少哭～不過每次去祭拜她的時候～我總是淚眼盈框
小時候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總是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的帶我去上學
“阿弘啊～你身上還有錢嗎??”
“來～五十塊拿著～不可以亂花喔”
幼小著我看著她的背影～不高～不瘦～緩緩的走回去
每當走了十步後～總會轉頭過來說”快點進去～老師會罵人的”
到了中午～我習慣的到了校門口旁～等著奶奶
總可以很準時的看到她緩緩的從遠方慢慢的走來
“來～阿弘啊～今天阿嬤煮了你最喜歡吃的肉丸～快點進去吃”
這次不一樣了～她總是等我走進去～看不到的視野時～才緩緩的離開
放學後～我背起厚重的書包～站在校門口等著
遠方奶奶的身影也總是準時的走來～
“阿弘啊～走～我們回家吧”
小時候唸小學每天幾乎都是奶奶這樣帶著我長大
唯一有記憶的是她的眼神～很神奇～奶奶的眼神真的會說話
(我的寶貝孫子～你要好好的～奶奶會在一旁看著你的)
第一次因為奶奶而哭的原因是她躺在病床上跟我說
“阿弘啊～阿嬤老了～不能再牽著你去上學～你自己去可要小心點”
“在學校被欺負要回來跟阿嬤說知不知道”
我也純真的問奶奶”什麼時候才可以繼續帶我去學校呢”
奶奶感嘆的說”我也不知道～我老了～隨時都會腳痛”
我那次哭是因為奶奶不能再帶我去學校了
並不能感受到奶奶的逐漸老去
從那時候起～奶奶的關愛眼神我只能從走出門口回頭看她的時候才看的到….
一樣的表達～只加了句”路上要小心啊….”
這句話沒間斷過….
到了我上專科的時候
由於總是一樣的生活～
從那次起～奶奶只待在家裡
做著早餐～做著晚餐～總是豐盛著等著我回來
一直到我有次睡覺～奶奶一如往昔的摸著我的頭
我才仔細發現….”奶奶～妳的白頭髮怎麼那麼多??”
“乖孫ㄟ～奶奶老了啊～早晚有一天會離開你們”
“不知道能這樣看著你睡覺還能有多久”
那一次醒來是因為奶奶的淚水滴在我臉上
“奶奶～我長大了～我不用妳牽我上學了～也不用妳辛苦做飯了”
“等我畢業我就可以拿錢給妳了….妳不要想太多～”
我坐了起來….
“奶奶～妳轉過去～我幫妳抓龍”
“哎唷～小力點啦～”
我一邊放輕力道一邊跟我奶奶說著
“奶奶啊～我長大了～我也懂事了～我也知道人終究得過往”
“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妳～我還要生兒子讓妳牽去學校”
說著說著我就趴在奶奶身上哭了起來
邊哭邊看著奶奶的眼神
彷彿在跟我說她也不想啊…..
一直到了七年前….
奶奶的身體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開始會大小便失禁～開始會胡言亂語～開始找不到黑色的頭髮了….
我爸跟我說”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可能送奶奶去安養院”
我第一次反抗我父親～我也第一次生氣的對我父親說話
“誰敢送奶奶去安養院我就翻臉!!”
我媽說著”可是你看～她大小便都拉在地上了”
我沉默了一下
靜靜的拿著毛巾跟水桶～扶著已經認不得我的奶奶回去床上
慢慢的小心的擦拭著奶奶的身體
“奶奶～我阿弘啊～妳不要這樣～我是妳最疼的金孫”
“妳這樣我好想哭喔….爸媽都要把妳趕出去了怎麼辦”
終於我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漸漸滴落下來
奶奶朝著天花板喊著
“弘ㄟ～弘ㄟ～你在哪～來～阿嬤惜惜”
“弘ㄟ～你要去哪～阿嬤在這啊….”
聽到這幾句～真的哭了
我只能靜靜的說”來～奶奶～翻身～我幫妳擦另一面”
淚水止不住～只能看著她望著無人處叫著我的名字
擦完了奶奶的身體～幫她穿上衣服～
拿著剛買回來的紙尿褲～小心翼翼的幫奶奶穿上後
出去拿著清潔用品～趴在地上努力清洗著奶奶的大小便
“你們說～我怎麼可能忍心讓奶奶去安養院”
“你們不照顧她～我來照顧～你們嫌髒～我有包紙尿褲了”
說著說著～我跪在爸爸前面
“爸～奶奶好可憐～不要送她走～拜託你….”
我永遠記得我第一次在我爸面前哭的那種慘狀
“弘ㄟ～她也是我媽媽啊….不送她走不送她走～乖～你起來”
那時候我已經二十幾歲了～天天回到家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清理奶奶的大小便
跟拿著熱水去幫奶奶洗身體～幫她抓抓龍
有時候我會開心～因為奶奶有時候會有神智清醒
可是總是說著
“弘ㄟ～你阿公要帶我走了～奶奶不能再照顧你了”
“奶奶～不會的～你還要抱曾孫的～來～我幫妳洗澡”
兩眼相望～不管她神智是否清醒～我都看到一樣的眼神在訴說著
“乖孫～讓奶奶再好好看看你”
一直照顧到四年前的一天
“奶奶～我來餵妳吃稀飯了”
奶奶僵硬了….不再回我話了….她的眼睛是張開的
一樣的眼神在跟我說”乖孫ㄟ～讓奶奶再好好看看妳”
很多人說著死不暝目是有種不甘願的涵意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相信奶奶是不甘願在往後幾年沒辦法好好看著家人吧
在送奶奶到殯儀館時～延路我出奇的平靜
在還沒看好日子前～我總是提起勇氣半夜在守著奶奶的靈堂
我一直相信奶奶會趕走那些不好的東西
我一直相信奶奶有看到我在陪她
在頭七的那一天～我靜靜的坐在客廳
因為有人說那一天死去的親人會回到家來看家人最後一面
時間慢慢的過去～我一直喃喃自語著說”奶奶～弘ㄟ在這裡～快點來啊”….
可惜奶奶沒有來
在要火化的時候～師父跟我們說～在進去火爐的那一剎那要大喊奶奶快走開～火來了
不然奶奶被火燒到靈魂會很痛的
“奶奶～快走開～火來了!!”
我用了最大的聲音喊出來～不知不覺眼淚也流了下來
我又哭了一次～我只是不希望奶奶痛而已
往後的清明節我們都會去祭拜她
每次看到罈子～我爸爸都會訴說著他的心裡話
我也都先說著同樣一句話～”奶奶～乖孫來看妳了”
看一看總是我們哭的最慘
可能是她把一輩子的心力都放在這個家吧
先是我爸爸～再來是我….
後言….
我奶奶去世四年了～總是想寫篇東西來描述心情
可是沒寫的理由我知道
我會哭….我只能在半夜寫～因為我不想讓人看到我哭
更是沒辦法專心寫好它～我也知道這篇不怎麼好
可是表述心情是我的目的而已
寫了這篇花了兩個小時～真的花好久的時間
可是我卻不能夠表達出我所要的
二十幾年的回憶跟思念～筆墨是難以形容的
我到現在經過學校的時候～都是看著被家人帶去上學的小朋友的天真笑容而感傷
每當看到有阿嬤帶著孫子出來走的時候～更是想起我奶奶
那種慈愛的眼神跟無比的關懷是永遠不可能忘的
我到台北八九個月了
天天在睡前都會講著～奶奶～我來台北了～妳要每天來摸著我的頭睡覺喔….
[讀後心得]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看完這篇文章
"有風"眼框開始泛紅
親情是人世間最可貴滴
也是最廉價滴
"有風"很看不起那種
父母老邁就送安養院滴人
孩提時代與老年人有差別嗎
也是無自主能力
長輩又可曾苛責與離棄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就算金山銀山也買不到如此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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