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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生命的契机
流星平时就保有光辉,只是在坠落的时候, 仍然坚持自己的志向,保有更美丽的光辉罢了, 是流星是石头,很容易仔细分明的。
国小有卖蚕的行情,一只睫毛戎黑蠕动的幼蚕,只要一块,一只笔心大小的蚕,竟 高达五块。 国小很喜欢养蚕,没有其它的念头,只是觉得蚕宝宝很逗趣,常拿着放大镜,观察 它爬行,观察它啃着桑叶,以及吐丝的过程,我就觉得人生很惬意。 第一次养蚕,有点兴奋,从来没有碰见破茧的经历,祇有从同学谈吐听来的传闻。 那天,我用心的程度甚至超过课堂的用心,专注观察即将破茧的蚕蛹,顿时蚕茧像是地 球,人类是居住的蚕蛹,大气层的颜色与蚕茧是相同洁白,缠绕乳白的丝团。 地球世间是个大蚕茧,无论从地表到气层,从深谷到山颠,小河到大海,树根到树 梢,都反覆不停地在滚动旋转。 放开蚕茧的蚕蛹,就能蜕变妍姿妙丽的蝴蝶,凌空展翅,飞向另一个没有染缸,的 妙德世界。 生活在地球世间的蚕蛹,寻找蚕茧的颜色红尘,没有飞起来的翱翔自在,仍然孤零 地作茧自缚,虽说作茧自缚,茧丝却能造福其他蚕蛹,使蚕蛹安全的居住,使蚕蛹没有 缺乏衣服的顾虑,可是,蚕茧的资源,蚕蛹的能力,毕竟有限,虽然有的蚕蛹,缺乏安 全食物,缺乏温暖照顾。
蚕蛹希望能够破茧而出,做个蜕变后瑰丽斑斓的蝴蝶,而不是眷恋蚕茧。蚕蛹同样 有吐丝的能力,有的蚕蛹依据蚕茧,羽化如彩虹柔情的蝴蝶,有的蚕蛹却靠着蚕茧,无 志气的与之长眠,然后被养蚕者丢到不可预知的深渊。 养蚕的心得,发现有的蚕会破茧,有的却祇有吐丝的心情,却没有破茧的志愿,蚕 蛹的过程是一种痛苦的挣扎,挣扎不是无意义的,挣扎是一种美幻的蜕变。蚕执着于桑 树,桑树执着于春季,桑树的前生,可能是蚕的化身,桑树是今世的蚕,蚕和桑树,相 邀在今年的春天共聚,一起寻找宿命的瑰美记忆。
如果不能照顾生命的当下,等于放弃了生命。我常这么想。 山丘凋落在洼泥漂浮的花瓣叶屑,朝喜花开,夕忧花谢,虽然曾经有开花发叶的心 情,却缺乏坚信归根的愿望,无法归落树根只能四处漂流了。 年轻时光有如你我的信心,年迈的日子有如你我的怀疑;年轻有如你我的希望,年 迈有如你我的绝望。唯有珍惜现在,照顾当下,才是热爱生命的实践典范,祇有珍惜现 在,照顾当下,过去所形成的种种陈迹回忆,才能获得时间的证明;未来,才能以此为 典范,体验展翅鸿飞,实践更高远的生命志向。
无常并非不好,只是有时过于无情;虽说无情却也包含了有情。 有时候,无常其实也是很美的,如果没有无常,有谁懂得去怜惜瞬间的昙花、晶美 的彩虹,有谁懂的珍惜亲谊、友谊、情谊的珍贵?有谁会愿意去对社会付出,勤奋的作 出自己的本份? 花店摆饰许多艺术的塑胶花,老板说:『很多人喜欢卖艺术塑胶花的原因,在于艺 术塑胶花不至于很快凋谢,除了美观浪费资金外,懒得每天更换新的花朵,是主要的原 因,当然,也失去生机的自然。』 生命的无常难以避免,也无须设法避免,不过,却可以在生命的出发,去发挥生命 最美的效用,服务社稷、造福人群,让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光辉的流星。 流星平时就保有光辉,只是在坠落的时候,仍然坚持自己的志向,保有更美丽的光 辉罢了,是流星是石头,很容易仔细分明的。
有智慧的智者,是知道照顾当下的行者,又怎么需要千里路遥,探访神仙府宅?生 命的历练,使你我在世间,从来无从停止的学习、试炼、检讨、领悟、创新,学佛的路 是生命中永远的出发,是无远弗届的境域,前一秒的体会,也许当下又来另一个新的体 会。 《圣严法师‧法鼓集》曾慈悲道:『众生虽贪生怕死,却必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不情愿死却非死不可,不情愿生却非生不可。生死的行为,如无开始无终点的长流,所 以称为苦海。』 有时想起绿树花草,总是会满着惆怅与期待的交杂,虽然目前奔放绿意色彩,它们 明白,总有一天必然会走向凋零;但是花草仍然挺拔无惧与无常搏斗,珍惜每个光辉的 过程,珍惜每寸空静的妙美。
珍惜,也许不是最好的结局,却是对生命过程的挚爱与尽责。 保有生命契机的人,一定会活在生命最美丽的当下,我们不是艺术塑胶花,不需要 在乎生命长久,我们也不是木乃伊,也不需要在乎生命长久,长久只是让人知道曾经存 在,却没有让人知道曾经付出、曾经美丽、曾经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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