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貞元十六年,韓愈離開徐州,返回洛陽,不久徐州發生兵亂,韓愈幸運逃過一劫,他的朋友衛中行寫信表示關心,並祝賀他脫險,衛中行認為君子一定會得到吉祥,而小人則會遭到惡運。韓愈回信則表示,君子未必得吉,小人未必得兇;君子處世之道應只求盡其在我,而不必在乎世俗外在的榮辱吉兇。) 大受足下:辱書,為賜甚大;然所稱道過盛,豈所謂誘之
(誘導我)而欲其至於是歟?不敢當,不敢當!其中擇其一二近似者而竊取之
(承認你對我的讚美),則於交友忠而不反於背面
(不在背後否認)者少
(稍)似近焉,亦其心之所好耳,行之不倦,則未敢自語能爾也。不敢當,不敢當!
至於汲汲
(形容努力求取、不休息的樣子)富貴以救世為事者,皆聖賢之事業,知其智能謀力能任者也,如愈者,又焉能之。始相識時,方甚貧,衣食於人
(要靠別人而生活),其後相見於汴、徐二州,僕皆為之從事
(我們倆人都做為地方長官自聘的僚屬),日月有所入
(收入漸漸改善),比之前時豐約百倍,足下視吾飲食衣服亦有異乎?然則僕之心或不為此汲汲也
(我的心思並不是想汲於追求富貴),其所不忘於仕進者,亦將小行乎其志
(為人民謀利)耳。此未易遽言也。
凡禍福吉凶之來,似不在我。惟君子得禍為不幸,而小人得禍為恒;君子得福為恒,小人得福為幸;以其所為似有以取之也
(是因為他們的作為而得到這樣的結果)。必曰:「君子則吉,小人則凶」者,不可也。名聲之善惡存乎人
(在於世人)。存乎己者
(賢不賢存乎己),吾將勉之;存乎天
(指富貴) 、存乎人者
(指世俗的毀譽),吾將任彼而不用吾力焉。其所守者
(遵循的原則)豈不約
(簡單)而易行哉!足下曰:「命之窮通,自我為之」,吾恐未合於道。足下徵
(驗證)前世而言之,則知矣;若曰「以道德為己任,窮通之來,不接吾心。」則可也。
窮居荒涼,草樹茂密,出無驢馬,因與人絕。一室之內,有以自娛
(指讀書為樂)。足下喜吾復脫禍亂,不當安安而居,遲遲而來也
(遲遲不來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