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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 三世簽
  一﹐抽簽的開始



  我一大早就起了﹐穿好衣服﹐坐在鋪上。兄弟們什麼也不說﹐來來去去的﹐胖子過來問我﹕“吃早點不﹖”我搖搖頭﹐他也就走了。



  樓道裏﹐幾個人竊竊私語﹐我聽得清楚。



  “還那樣呢﹖”



  “是啊﹐三天沒吃沒喝了﹐怎麼辦啊。”



  是黑子說﹕“實在不行架著他去醫院﹐打點滴﹗去去去﹐別看熱鬧了。”



  我站起來﹐屋裏人都看著我。“書呢﹖要考試了﹐我得看看了。”我說﹐“看著我乾嘛﹖我沒什麼啊。”大蝦拍拍我肩膀﹕“吃飯吧兄弟﹐瞧瞧你──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嗎﹐就跟誰沒失過戀似的。”



  失戀﹖我沒有失戀﹐我的女朋友﹐梅﹐她好好的。



  等等﹐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麼﹐我三天沒吃飯了﹖那麼三天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好像忘了﹐又好像記得太深﹐太強烈﹐刻的我心疼。腦子一陣陣發暈﹐我又坐回去。



  胖子把飯缸遞給我﹐裏面是剛打的熱乎粥。我接了﹐謝他。很想吃點什麼﹐可是我的胃往上翻﹐只好又放下﹐捂著肚子﹐說﹕“我還是吃不下﹐等一會兒。”



  胖子說﹕“去醫院吧﹐看看吧。”我說﹐我沒病﹐真的。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天﹐晚上了﹐他們都走﹐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半靠在被子上﹐腦子裏不知道想什麼。



  門砰的開了﹐是被一隻腳踢開的。



  這只腳又很輕巧的把門帶上了﹐這動靜很熟悉﹐我看了一眼﹐這只腳的主人程英飛﹐我的好朋友﹐一手捧著個飯盒﹐一手拎著瓶飲料。



  我笑﹐說﹕“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他說﹕“昨天通電話的時候覺得你半死不活的﹐所以來看看。”



  我說我沒事﹐就是不想吃飯。



  他說﹕“你不想吃﹐我想吃﹐我還沒吃晚飯呢。”說罷用腳勾了個凳子坐在我床邊上﹐飯盒放在膝頭﹐打開﹐是熱騰騰的雞丁炒飯。



  他掰開一次性筷子﹐說聲開動﹐然後又問我﹕“現在談談你怎麼了。”



  我說我沒怎麼﹐這三天都吃不下飯。



  他問﹕“三天前呢﹖三天前的再三天前﹐發生了什麼﹐給我說說。”



  三天前﹖今天是星期四﹐三天前﹐是星期一﹐再三天前﹐是星期五。



  是個周末﹐哦。



  梅對我說﹐你相信抽簽嗎﹖



  我說我不信了﹐這種東西沒準兒的。她不滿意道﹐你也太武斷了﹐你不是也常說﹐經常有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嗎﹖我說是啊﹐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叫做魔法。



  她就說﹕“那你想不相信魔法﹖”



  我說﹐有點吧﹐今天怎麼老問這個﹖



  梅說﹕“我聽我們寢室的同學說﹐現在有一種魔法抽簽﹐很有意思﹐可以告訴你很多未來的事情﹐而且特別準﹐我想跟你試試。”



  我說﹕“你沒跟你們寢室的同學試試先﹖”



  梅說﹕“她們不行的﹐因為這種魔法﹐必須一對情侶來做﹐而且最好在星期五﹐所以叫做‘星期五魔法’﹐很有意思呢。”



  我說好﹐怎麼做﹖



  找一個陰面的房子﹐準備好簽筒和魔法書就可以開始了﹐首先所有人閉眼數十三下﹐由男生先抽一隻簽﹐然後再數十四下﹐由女生抽一隻簽﹐整個過程中誰也不能睜開眼﹐直到抽簽結束。



  把抽到的兩只簽對起來﹐先拿到的放在左邊﹐得到一個數字﹐從魔法書裏查到該數字對應的意思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我拿著那本薄薄的書﹐問梅﹕“這本書你哪裏找到的﹖”



  梅說﹕“我也不清楚了﹐我們寢室同學給我的﹐哎﹗別翻﹗”她阻止了我要打開那書的動作﹕“抽簽之前看了就不靈了。”



  真是的﹐這麼多破規矩﹐我說﹐好了﹐玩吧﹐反正現在是中午﹐咱們這間自習室裏也沒別人了。梅笑笑﹐跑到門口﹐打開門。



  呼啦一下進來十好幾個女生﹐通通衝著我樂。



  “你們……”為首的是梅她們寢室的李彩兒﹐對我說﹕“我們早就想抽簽了﹐只不過沒有男生陪我們玩﹐這次你就委屈一下﹐反正很簡單。”



  她身後那個叫丁文的晃著簽筒﹐一通裝模做樣﹐叫道﹕“開始了開始了。”



  唧唧喳喳了老半天﹐這一堆人終於圍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了。



  怪不得一個女人等於五百只鴨子呢﹗我正在想﹐梅拉了我的手說﹐開始了。



  “誰先來﹖誰想問什麼事情就拿著魔法書。”



  李彩兒把書放在自己膝頭﹐一笑說﹕“螃蟹我來吃。”



  然後就是麻煩的抽簽﹐我一直閉著眼﹐摸索著在桌子上那個桶裏抽了一根硬紙做的簽。



  “抽完了﹗”梅說﹐大家睜開眼睛﹐我抽到的是三﹐她抽到的是四。



  “三十四﹐好小。”李彩兒翻開那書開始查﹐“哎﹐是好事﹐說我今天會有財運。”



  我好奇﹐去看﹐果然﹐那書裏“三十四”下邊用蠅頭小楷寫的﹕“今日財運”。



  這叫什麼啊﹐我想走了﹐架不住一幫女生軟磨硬泡。



  該丁文了﹐她把書頂在頭上﹐做了個滑稽相。



  我閉眼﹐數到十三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個女生的尖叫﹐“怎麼了﹖”梅在一旁抓住我的手﹐“沒關係﹐她們鬧著玩的﹐別睜眼﹐抽完簽再說。”



  “七十四﹐查查吧。”梅說。



  我擺擺手﹕“丁文怎麼了﹖”



  那女孩臉色蒼白﹐哆裏哆嗦的﹐半天才回答說﹕“沒有事。”拿起書來翻翻﹐忽然大叫一聲。



  其他的女生湊過去﹐有的撿起書來﹐有的拉住她問怎麼了。



  梅叫我過去﹐我看見那書上寫著﹕“七十四﹐死於非命。”



  我說﹕“這玩笑開的也大了﹐別玩了。”



  丁文這時候會恢復了平靜﹐高聲說﹕“不﹐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嚇嚇你們罷了﹐玩吧﹐反正沒什麼。”



  我的媽呀﹐只好陪這幾萬只鴨子繼續了。



  梅說﹕“我也想抽簽。”我告訴她很晚了﹐該吃晚飯了。



  “算了吧﹐反正是玩﹐下次找個更好玩的辦法﹐我陪你。”



  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走了﹐我想跟她單獨說一會兒話﹐她說﹕“我冷。”



  我說﹕“是嗎﹖這屋裏暖氣很熱啊。”



  梅說﹕“可我就是覺得冷﹐你不覺得嗎﹖自從剛才給丁文抽簽的時候﹐這屋裏就有一股很冷的空氣。”



  我說﹕“咳﹐你是被嚇著了﹐抽簽的時候她大叫來著。”



  梅說﹕“什麼﹖誰叫了﹖”



  我說﹕“丁文啊﹐不是她抽簽的時候大叫﹐你還不讓我睜眼。”



  梅抓住我的手﹐笑道﹕“你也是的﹐這麼調皮﹐剛才抽簽是有人叫嗎﹖我怎麼沒聽見﹐我也沒跟你說過話的﹐別編瞎話嚇唬我。”



  林傑不在屋裏﹐我回去問阿標抽簽的事情﹐他說﹕“你說的那種遊戲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說是嗎﹐林傑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他啊﹐回家探親了﹐好像家裏有事。”



  總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下午接了個電話﹐梅說﹕“那個抽簽真的很靈﹐李彩兒剛才接到一張匯款單呢﹐美的不行。”



  我說﹕“巧合罷了﹐如果你說靈﹐那麼丁文呢﹖”



  梅沉默﹐我忽然聽到她在電話裏低低的說﹕“也會應驗的。”



  “你說什麼﹖梅﹗”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我忽然發燒了﹐體溫很高﹐腦子有點不清楚﹐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夢裏充滿無數的影子。



  表哥﹐倦葉﹐玄苦﹐小於﹐他們在我的頭上高高的掠過﹐冷冰冰的看著我。



  我夢見自己對他們說﹕“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他們開始沒有反應﹐後來小於飄過來﹐手在我的頭上輕輕一拍……



  “啊﹗”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黑子跟我說﹕“怎麼了﹐惡夢啊﹐你做夢做的倒快。”



  我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他說﹕“五分鐘不到。”



  接著我的手機響﹐是梅﹐聲音低低的﹕“我在湖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湖邊﹖你在湖邊乾什麼﹖現在十一點了﹐你不回寢室了﹖”



  梅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這本來也是你的事情﹐我替你做了。”



  我說﹐我不明白﹐你馬上給我回寢室﹐要不我去接你。



  梅說﹐不用了。



  她掛了線﹐我馬上給她們寢室打過去﹐李彩兒接的。



  “梅﹖怎麼了﹐她睡了﹐她說不接電話了﹐有什麼事明天說。”



  開什麼玩笑﹐說在湖邊﹐明明在寢室睡覺﹐我說﹕“好吧﹐你們寢室都睡了嗎﹖”



  李彩兒說﹕“沒有﹐今天周末﹐大家在看碟﹐只有你的女朋友懶的像頭豬﹐一直蒙頭大睡。”



  我忽然想起點什麼﹐問﹕“丁文呢﹐她也在你們寢室對吧﹖”



  她說不是﹕“她應該回家了﹐晚上就沒回來了﹐怎麼關心起別人了﹐小心梅會吃醋。”



  我說什麼啊﹐她下午裝神弄鬼的﹐我還想問問她嚇唬到誰了。



  李彩兒說﹕“說到嚇唬﹐我們隔壁寢的林玄你認識吧﹖”



  我說是啊﹐下午抽簽有她。



  “她是被嚇著了﹐一直臉色煞白﹐回來一句話也不說﹐還在發呆呢。”



  我問﹕“她抽到的簽是什麼﹖”



  李彩兒想想﹐說﹕“也是四個字‘一根繩索’﹐不知道什麼意思。”



  掛了電話我去跟兄弟們打牌﹐手氣特別差﹐人家說我心不在焉﹐阿標忽然說﹕“我想起來了。”



  我問他什麼﹐他說﹕“是我師父﹐林傑有一次聊天的時候說﹐抽簽是一種邪惡的妖術。”



  二﹐局中人



  子強要我陪他去湖邊﹕“我聽說警察正在打撈什麼東西﹐我想去看一下。”



  湖邊圍了不少人﹐我們兩個擠進去找個警察大哥打聽。



  他說﹕“今天有個學生報案﹐說你們學校這個湖裏飄著一個人。”



  我說﹕“你們找到了嗎﹖這麼用漁網能撈到﹖”他用下巴指著湖邊說﹕“早撈到了﹐我們現在是在找頭。”



  回去的路上我跟子強說﹐這回沒有你們幹部的事情﹐是刑事案件。



  子強說﹕“是啊﹐沒想到學校裏還會出現無頭女屍。”



  我說﹕“那個女的是誰啊﹐真可憐﹐頭都不見了。”



  子強點頭﹐我們兩個默默的走回去﹐雖然是白天﹐天色灰蒙蒙的令人不痛快。



  誰也沒說話。



  宿舍下邊有個臉尖尖的小女生﹐一看見我和子強﹐馬上縮在一棵樹後面。我叫子強先上去﹐自己過去跟她說話﹕“林玄﹐你怎麼了﹖”



  她看見我認識她﹐嘆了口氣﹐左右看看。



  我說﹕“不至於這麼小心吧﹐你怕什麼﹖”



  她說﹕“梅﹐她會來嗎﹖”



  我說梅今天有個補習班﹐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她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天﹐昨天……我看見了。”



  我問﹐你看見了什麼﹐難不成抽簽的時候﹐驚叫的是你﹖



  她跳起來﹐驚喜道﹕“你聽到了﹖你們給丁文抽簽的時候﹐我叫了﹐可她們都說沒聽到﹐她們都變了。”



  我說﹕“沒注意罷了﹐不至於變什麼的吧。”



  林玄說﹕“不是的﹐她們都變了﹐在抽簽的時候。”



  我說﹕“怎麼了﹖你告訴我。”



  她說﹐我就是為了告訴你才來的﹐抽簽的時候我尖叫是因為﹐我睜開了眼睛﹐我看見……



  她沒來的及說完﹐梅的身影忽然冒了出來﹐跟我打招呼。



  我說﹕“你怎麼來的﹖我正在跟林玄說話……”



  梅的臉上似笑非笑﹐說正好﹐我也想找她。



  再回頭﹐她不見了。



  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小個子女生完全不見了﹐好像被地縫一下子吸進去了一樣。



  “林玄呢﹖一下子就不見了。”梅笑著回答我說﹕“什麼林玄啊﹖”



  我說﹕“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正跟我說話的那個﹐你們隔壁寢室的。”



  梅好像在認真回憶﹐說﹕“沒有這麼個人啊﹐你想象力實在太豐富了。”



  我說﹐梅﹐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覺得很不對勁。



  她說﹕“怎麼了﹖我不過是讓你幫我玩了一個抽簽遊戲。”



  我說﹕“真的僅僅是遊戲嗎﹖怎麼一切都那麼不對勁﹖抽簽的時候有人尖叫﹐而且你不承認跟我說過話﹐昨天晚上你給我打的莫名其妙的電話﹐等等﹐這一切是不是你在有意的惡作劇﹖”



  梅把放在我胳臂上的手一下子抽走﹐好像被火燎了一下﹐說﹕“你不相信我﹖我是那種惡作劇的人嗎﹖”



  我說﹕“不是﹐你平時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你知道﹐我也是﹐所以一定有什麼問題﹐那本書是誰給你的﹖抽簽的那本書﹖”



  梅說﹕“我不知道。”



  我說﹕“不是你說你們寢室的人給你的嗎﹖”



  梅說﹕“你聽我說﹐那書是我們寢室的人給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前天晚上我回寢室﹐屋裏有一個人坐在彩兒的鋪上﹐拉著簾子﹐給我講了這個遊戲﹐扔出那本書來﹐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本來以為是彩兒的﹐昨天晚上一問﹐她說不是。”



  我說﹕“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人給你講這個遊戲﹐你就一定要玩﹖”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遊戲那時候聽起來特別有意思﹐我給別人一講﹐她們都特別想玩﹐著了魔似的。”



  這話好像在哪裏聽過﹐我回憶著﹐對梅說﹐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



  她說﹕“怎麼了﹐那個算命好像很靈的。”



  我說﹕“就是因為靈才麻煩﹐你難道忘了丁文算的是什麼﹖我們得馬上找到她﹐確保她平安無事才行。”



  梅說﹕“那還不簡單﹐我剛才剛看見她。”



  我說﹕“在哪裏﹖”



  “湖邊﹐亭子後面的山洞裏。”



  丁文不在那裏﹐我在山洞口看見的是林玄。



  她坐在地上﹐手裏提著一根麻繩﹐嘴裏哼著歌﹐看起來很快樂。



  我問﹕“你怎麼了﹖”她也不理我﹐身邊的梅害怕起來﹐拉著我要跑﹐我說﹕“等一會兒。”



  “把林玄帶回寢室去吧。”



  梅說﹕“不要﹐你看看她這麼奇怪。”



  林玄是很奇怪﹐她那麼專心的玩著麻繩﹐看也不看我們。



  我過去﹐抓住她手說﹕“回去了。”



  她猛地抬頭看我﹐眼光冷冷的﹐狠狠的。我嚇得放開她﹐再看她眼睛翻出白來。



  梅﹐不見了。



  我想找個人來幫我﹐四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林玄站起來﹐慢慢向我走過來﹐嘴裏怪聲怪調的說﹕“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簽的時候﹐彩兒倒了黴﹐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她把這幾句話說來說去﹐最後怪怪的笑﹐我退後幾步﹐跑了。



  林玄沒有跟上來﹐我回頭看見她在路的盡頭﹐拿著繩子笑。



  我打電話﹐給梅﹐她在寢室﹐聲音很平靜﹕“什麼事﹖湖邊﹖我沒有去過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好了好了﹐沒空。明天再說吧。”



  令我奇怪的事我的寢室裏也沒有人。



  正常的話﹐那幫傢伙應該在打牌﹐也許有人租光碟來看﹐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的。看一下表﹐六點了﹐天黑了。



  下去找林傑﹐他寢室裏空空蕩蕩﹐連東西都沒有了。



  我正想出去﹐一個聲音叫住了我。“你有事嗎﹖”我回頭﹐林傑的上鋪上坐著一個人﹐雙腿在空中蕩著﹐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你是誰﹖”



  他很得意道﹕“我是阿炯。”



  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我想了幾秒鐘﹐大罵道﹕“是你﹗你在搗鬼﹗”



  他做個無辜的表情﹐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上回告訴洛林鬼咒的事情﹐現在又用抽簽來迷惑梅﹐對吧﹖”



  他笑了﹐說﹕“我就知道我一出場﹐你就會看出這一切﹐不過﹐還沒完。”



  他蹦下來﹐站在我對面﹐說﹕“沒完﹗你既然知道抽簽是我發起的﹐就應該明白﹐你們都是我布的這個局裏的人﹐也就是局中人﹐怎麼選擇繼續的路﹐是你的權利﹐你繼續吧﹐我給你無限的時間﹐能不能走出這個局﹐就看你的了。”



  他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我身上開始發冷﹐遠遠的離開他。



  他的確是一個瘋子﹐我幾乎要相信自己已經被困在他製造出來的時空裏了。



  這時候我聽到子強他們的聲音。



  那幾個人稀稀拉拉的上樓來﹐冷不防我興奮的衝過去﹕“你們回來了﹖”他們幾個臉色不大好﹐點頭說﹕“是啊﹐開學生大會去了﹐你小子怎麼找也找不到﹐打你手機也不接。”



  我看看﹐確實有個未接電話。



  “什麼事啊﹖”我問﹐胖子說﹕“別提了﹐你知道今天咱們湖裏撈出那個沒有頭的女的吧﹖”



  我說是﹐她是誰﹐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咱們班的丁文﹐家長已經來認過了﹐衣服什麼的特征都對﹐就差頭了。”



  黑子叼了一根煙﹐鬱悶道﹕“這年頭他媽的變態真多﹐殺了人還藏個腦袋。”



  我冷不防問﹕“林玄呢﹖她去開會了嗎﹖”



  幾個人都搖頭說沒看見。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阿炯說的局﹐到底是個什麼局﹖



  寢室裏漆黑一片﹐都睡了﹐林玄怪怪的嗓音好像還響在耳邊﹕“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簽的時候﹐彩兒倒了黴﹐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



  ……不對﹐不對﹐這個聲音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響著﹗我跳起來到處看﹐林玄那泛白的眼睛好像近在咫尺。



  可是沒有﹐我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那可怕的一幕。



  她到底想說什麼﹖



  她的話根本沒規律嘛﹕“我其實早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她們都變了……”



  嗯﹖如果隔幾句話念起來呢﹖



  “我其實早就告訴你了﹐她們都變了﹐在抽簽的時候。”對啊﹐這樣看來﹐她在那之前的確告訴過我這句話。



  那接下來的話﹐也這麼念下去就是﹕“有鬼吃了她﹐誰呢﹖你的女朋友。”



  我心裏一疼﹐梅﹗



  梅的確反常﹐她不承認抽簽跟我說話﹐也不承認在湖邊給我電話﹐而且一直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可是﹐她好端端的﹐我怎麼也不相信﹐鬼會吃了她。



  我把這一切連起來﹐發現抽簽﹐是這些事情的根本。



  丁文死於非命﹐豈不正應驗了那天的簽﹖林玄玩著麻繩﹐也是她抽到過“一根繩索”。只是一根繩索﹐是什麼意思﹖我必須馬上找到她﹗



  可是當時的確太晚﹐我沒能出去找林玄﹐第二天我找到了她﹐就在湖邊那棵大楊樹下。



  她吊死了﹐一根麻繩拴在脖子上﹐脖子下一圈烏青﹐舌頭伸的老長﹐兩眼泛白。



  我給梅打電話﹐讓她把那天抽簽的人再叫到那個教室去。



  “人齊了﹖”我問﹐她們點頭﹐因為死了人﹐沒人覺得我的要求滑稽。



  “好了﹐”我說﹐“你們知道﹐丁文和林玄死了﹐跟我們那天抽到的簽一樣。”



  她們點頭﹐有幾個膽小的好像還在低低哭泣。



  “這事情很可疑﹐尤其是那天抽簽的時候﹐我聽到了尖叫﹐後來林玄告訴我﹐她在數數的時候睜開了眼﹐看到了什麼東西﹐我懷疑她看到了奇怪的東西﹐這就是抽簽會導致死於非命的原因。”



  李彩兒忍不住問﹕“是什麼原因﹖為什麼遊戲也會死人﹗”



  我說﹐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把你們再叫到這裏﹐重複一遍當時的事情﹐找出原因。”



  一個女生說﹕“原因﹖別﹐我害怕﹐萬一抽到了七十四簽﹐豈不也要死﹖我不玩了﹗”



  我說﹕“遊戲是你們堅持要玩的﹐難道你們不該負責嗎﹖”



  她說﹕“是你女朋友提出的﹗要負責﹐她應該負責。”



  梅咬著嘴脣﹐不說話﹐我拍拍她肩膀﹐說﹕“好﹐誰也不用爭﹐我來負責﹐這簽我來抽﹗把書給我。”



  再抽一隻簽──這大概是我這個局中人最無奈的下一步了。



  三﹐三世簽



  我抽到的﹐也是七十四。



  那些女生都向後躲﹐梅說﹕“查查吧。”



  我說﹐又什麼可查的﹐丁文早就查過一次了。



  她說﹐再看看﹐萬一記錯了呢﹖



  我翻開書﹐七十四的地方﹐那四個字竟然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一個字﹕“你將被最想不到的人殺死”。



  最想不到﹐誰呢﹖我拿著書﹐看那些女生﹐一陣低低哭泣聲傳來。“不要哭了﹗”我煩躁的喊﹐梅說﹐沒有人哭啊。



  那麼哭聲呢﹖我仔細聽﹐那聲音大了﹐好像竟是林玄的聲音﹐她一直在邊哭邊叫﹕“我不玩了﹐你們好可怕﹐好可怕﹗”她究竟看到了什麼﹐這麼可怕﹖



  我的手機響了﹐是林傑。



  “我聽阿標說了抽簽的事情了﹐你可千萬別再試了﹐那個抽簽法是我們通靈家族手冊上面最邪惡的﹐表面看來沒什麼﹐卻能引起大亂子。”



  “……你知道那種抽簽法叫什麼﹖叫三世簽﹐不是抽三世的簽﹐是能把三世惡靈引出來的簽﹐抽簽的男女如果前世曾經簽下血債﹐抽簽的過程中﹐前世的血債帶來的怨氣就會召喚惡靈﹐惡靈你知道吧﹖六親不認的那一種﹐把你們所有人都吃了也不夠玩的﹗所以讓你別抽﹐馬上到我這來﹐我教給你解決之法。”



  我在這裏冷汗都下來了﹐其他女生都探詢的看著我﹐我只看一處地方。



  教室的門﹐鎖住了。



  我說﹕“咱們回去吧。”



  梅說﹕“誰打來的電話﹖”



  我說﹕“朋友﹐我們回去吧。”梅一把抓住我的手﹐慢悠悠的說﹕“為什麼回去﹐抽簽還沒有完呢﹗”



  我掙脫她的手﹐退一步﹐說﹕“別鬧了﹐你已經鬧了很多天了。”



  梅笑﹐說﹐你真會開玩笑。



  我說﹐開玩笑嗎﹖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吧。



  那些女生都站著﹐我反而輕鬆一點﹐搬了把椅子﹐坐下﹐說﹕“我現在明白了。”



  “我明白了林玄究竟是看見了什麼﹐才嚇成這樣。”



  她們不說話﹐我就接著說﹕“這種抽簽是三世簽﹐能用三世之前欠下的血債引來惡靈﹐我不知道是梅﹐還是我﹐引來了惡靈﹐而林玄就在數數的時候看見了惡靈。”



  彩兒眨眨眼﹐說﹕“惡靈﹖什麼樣子的﹖”



  我用手指著她。



  她退一步﹐梅上來﹐說﹕“你什麼意思﹖”



  我又指著梅﹐說﹐你別過來。



  林玄都告訴我了﹐你們﹐你們十幾個人﹐都是惡靈。



  “所以她會告訴我說你們都變了﹐還會發出大叫﹐說她不玩了﹐可是這個叫聲被你們封存在這間教室裏﹐我剛才才聽到。”



  梅說﹕“我們都好端端站在這裏﹐你說的什麼瞎話﹖”



  我看她幾秒﹐說﹕“好﹐我開玩笑的﹐咱們走吧。”



  她說﹕“去找林傑嗎﹖那個笨蛋救不了你的﹐你還是聽我們的話好一點。”



  梅笑著﹐伸手過來﹐我看見她指甲上滴著黑色的血。“丁文是你殺的﹖你是誰﹖為什麼玩我女朋友﹖”



  她哈哈大笑﹐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其實就是她啊﹐我是前世的她﹐你猜錯了﹐我不是引來的惡靈﹐我是前世的她的靈魂。”



  其他的女生慢慢的點頭﹐再抬頭時﹐臉色一個個的都變了﹐彩兒指著梅說﹕“她是我們的女主人。我們的女主人生前是個公主﹐我們都是她的侍女。公主臨死前說﹐她生來高貴﹐不要死後沒人服侍﹐就把我們這些奴婢提前殺了﹐給她陪葬。可是她這麼做了﹐欠下了我們十幾條血債﹐不能轉世為人﹐反而要在地獄多受無數年的苦。”



  梅說﹕“是啊﹐我受了那麼多年苦都不能洗清我的罪孽﹐所以我的本體做出了一個決定﹐決定拋棄我這段有罪孽的靈魂﹐自己投胎做人﹐把我和這些充滿怨氣的靈魂一起扔在地獄﹗我不服﹐我一定要找她報復﹗是老天幫我﹐讓她玩這麼一個遊戲。”



  另一個女生指著梅說﹕“我們一直在地獄裏跟著她﹐要想報自己的仇﹐這一次她到這裏來﹐我們也不能放過。”



  我說﹕“林玄發現了你們的秘密﹐你們殺她﹐那丁文呢﹖”



  彩兒笑﹐說﹕“你數數我們一共有幾個人﹖”



  我掃了一眼﹐說﹕“你們不包括梅﹐有十一個。”



  她說﹕“沒錯﹐公主殺了我們十一個人﹐不夠數。”



  我正不明白﹐梅陰慘慘的說﹕“她們一共十一條血債﹐是不夠﹐如果欠下十二條血債﹐我就可以永不超生﹐她們的仇才算報了。所以她們要挾我殺了丁文﹐補上這十二條血債。”



  我冷汗都下來了﹐說﹕“她們要挾﹐你就殺啊﹐你真的想永不超生嗎﹖”



  梅忽然笑起來﹐說﹕“我無所謂﹐我的本體都不要我﹐我憑什麼還要保護她﹖我們本是一個人﹐同歸於盡沒什麼不好。”



  彩兒看著她﹐慢慢說﹕“好一個生來高貴。”



  梅說﹕“那又怎樣﹖總比你們強的很﹗”



  那十一個鬼圍過來﹐梅竟然躲到我身後﹐說﹕“我怕。”



  我說﹕“你是鬼﹐乾嘛還要怕她們﹖”



  “她們要等我欠滿十二條血債﹐就毀了我的身體﹐身體是我的﹐多少也有點疼吧。”



  我苦笑不得﹐回頭﹐她一雙眼睛瞅著我。



  那畢竟是梅﹐我鼓了鼓勇氣﹐站起來說﹕“我的好朋友是天師﹐馬上就來了﹐你們小心點。”



  我一直沒關的手機裏傳來林傑氣喘籲籲的聲音﹕“我在爬樓﹐馬上就到了﹐你嚇唬住她們啊﹗”



  這邊那十一個鬼伸長指甲﹐惡狠狠的朝我和梅戳來。



  我雙手舉著個桌子護在胸前左右亂打﹐說﹕“你們小心點﹐就是殺了我我的天師朋友也要給我報仇的﹗”



  那些女生抓住桌子腿﹐把我硬生生拉了個跟頭。



  梅在我身後慘叫﹐她被十幾個女生抓來抓去﹐披頭散發﹐臉上出了一條條血道。看那樣子我只記得她是我女朋友了﹐大吼一聲衝上去。



  可是那些女生的力量是不可估計的﹐對付一個兩個還成﹐我馬上被打在地上了﹐地下護著梅。她臉上血糊糊的﹐只能看見一對大眼睛﹐眨巴眨巴。



  她竟然有空對我說﹕“你不疼嗎﹖”



  我這才覺得後背疼﹐她說﹕“她們把水果刀插到你背上了。”



  我眼前一黑倒下去。



  朦朧中盡是那些鬼的拳打腳踢﹐梅托著我的臉﹐呼出的冰冷冰冷的氣息吹到我臉上。



  聽到她說﹕“真的﹐你不該是我的男朋友。”



  四﹐最後遺言



  我再醒過來﹐在自己的床上﹐林傑對我說﹕“沒事了。”



  “我沒受傷﹖”



  他說﹕“沒有﹐都是皮外傷﹐你不礙事。”



  “那麼梅呢﹐那些女生呢﹖”林傑說﹐“被我制服了﹐幸虧我回了一趟家﹐拿了我們家族最有魔力的定靈符咒來﹐那些厲鬼都回去了。”



  我問﹕“梅呢﹖”



  他說﹕“她沒事﹐不過﹐那些事情﹐我估計﹐她沒有忘哦。”



  我接到梅的電話﹐她說﹕“我們分手吧。”



  英飛的雞丁炒飯已經over了﹐他在對付那瓶飲料﹐聽見我講完了﹐說﹕“完了﹖”



  我說﹕“完了﹐我想不通﹐梅為什麼跟我分手﹐如果為了她的前世那就太荒唐了。”



  英飛說﹕“就是為了這個你想不通﹖你難道沒想過那個厲鬼和你女朋友是一個人﹖你不在乎﹐她在乎啊。”



  我搖頭說﹕“我尊重她﹐不過我還是想不通。”



  “那不要想了。”



  英飛擦擦嘴﹐過來拎起我的脖領子﹕“走。”



  “乾嘛﹖”我腳有點軟﹐他說﹕“去找你女朋友﹐當面說清楚﹐看你還想不想的通。”



  “她不見我的。”



  英飛說﹕“我爬到她們宿舍樓上把她嚇唬下來。”



  我說你別亂來啊﹐捅出漏子來吃不了兜著走。他撇嘴一笑﹐說﹕“好啊﹗”



  我被他扽走了﹐不過不是去女生宿舍﹐是學校門口的小攤﹐他把我往一張桌子邊一扔﹐說﹕“自己搞定。”



  我坐定了﹐再看對面﹐竟然是梅。



  她表情好不自然﹐說﹕“你的朋友讓我在這裏等著﹐跟你﹐說清楚。”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梅低頭﹐勉強笑笑說﹕“這幾天真的發生很多事﹐其實﹐都是我不好。”



  我說﹕“誰不好﹐那都過去了﹐不要計較那麼多好不好﹖當這些都沒發生行不行﹖”



  梅說﹕“可能嗎﹖”



  我們又不說話。



  最後梅說﹕“我們是徹底完了﹐不管因為什麼﹐小狼﹐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分手﹐不是因為什麼感情上的主觀原因﹐我們之間有著不能超越的界限。”



  她又說﹕“你不該是我的男朋友。”



  梅要回去﹐我說送她﹐她開始不肯﹐後來只好應了。



  我們沉默的順著學校的大路走下去﹐天色很晚﹐下自習的人影都沒幾個。



  路過湖邊的時候﹐我聽到哭聲。



  “有人哭﹐我過去看看。”梅卻拉住我﹐害怕的說﹕“不要過去﹐我怕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那哭聲大了﹐變得特別真切﹐是丁文。



  “我要報仇﹐還我的頭﹗”



  一個影子朝我們撲過來。



  我把梅擋在後面﹐說﹕“你不要搞錯了﹐那個害你的厲鬼已經回去了。”



  丁文的鬼怪陰森森道﹕“我不信﹐你身後是什麼﹖”



  我說﹕“梅是你的同學﹗”



  梅卻在這個時候一把把我推向丁文﹐冷不防英飛在斜刺裏衝出把我拽開了。



  梅在地上的影子拖的長長的﹐猛地變成沒有。



  丁文的影子跟她打成一團。



  英飛氣定神閒的在我背後說﹕“你看看﹐你女朋友根本就是鬼﹐有一件事現在應該告訴你了﹐她的本體已經回地獄去了﹐留下來的是她的惡靈。林傑收鬼的那天就發現了﹐但是惡靈潛伏在她身體裏﹐他沒辦法把它收走。”



  “丁文為了報復一直潛伏在學校裏﹐我們就是想用她把梅身體裏的惡靈引出來。”



  我說﹕“你怎麼認識林傑的﹖”



  英飛道﹕“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你等著看好戲吧。”



  我這才發現兩個鬥在一起的鬼後面﹐一個人影迅速的掠過來。



  是林傑﹐他朝我們揮揮手﹐肩頭扛著什麼。



  我聽到卡崩一聲﹐一道刺眼的光射過來。



  不是向我﹐是向兩個鬼﹐等幾秒我的眼睛適應了光線﹐看見梅獨自坐在光裏。



  林傑還是一副酷樣﹐冷冷的說﹕“這也是我從家裏取來的新武器﹐地獄光線﹐被我找到了就不能動﹐地獄之門會自動打開接你下去的。”



  丁文呢﹖林傑好像知道我的疑問﹐解釋著說﹕“丁文已經沒有了﹐她法力太小﹐一照就灰飛煙滅了──咳咳﹐本來我也不想用這麼絕的東西﹐可是別的我沒把握。”



  地下伸出好幾只毛茸茸的爪子﹐把梅的腿抓住﹐她一點一點陷進去﹐最後的時刻﹐她臉向我﹐說﹕“對不起﹐我想你現在已經知道﹐你的女朋友在那一天的時候已經死了。”



  她臨死前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剛才也對你說了﹐現在再說一遍吧。



  “你不該是我的男朋友。”



  她說完﹐竟然哭了。



  “惡靈竟然會哭﹐你看見過沒有﹖”林傑走過來的時候有點驚訝﹐英飛說﹕“我以前根本就沒看見過什麼惡靈﹐問我等於白問﹐不過你這麼狠﹐一句話不說就把丁文的鬼消滅了﹐不怕有損陰德啊﹖”



  林傑說﹕“哪裏顧的上這麼多﹖咱們活著的人總是為了眼前利益做事的。”



  “你是在說你吧﹖捉鬼的人很少有你這麼自私有愛擺酷的。”



  “那又怎樣﹖你們還不是一樣要來求我。”



  ……



  他們誰也沒注意到我已經淚流滿面。



  結局



  月亮出來了﹐我抹抹臉﹐英飛說﹕“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林傑說﹕“是啊﹐過去了。”我忽然扭過臉﹐一步上前﹐拎起林傑的脖領子﹕“那天你在自習室裏收鬼的時候﹐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可以保全梅的﹖”



  林傑像被霹靂打了一下﹐不說話了。



  英飛白他一眼﹐說﹕“都過去了﹐你罵他也沒用﹐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是不是﹐天師﹖”



  林傑沉默了﹐好半天才泱泱道﹕“隨便你們怎麼說﹐我總是做最有把握的事情﹐這沒錯﹐有時候顧不得小事﹐你們也不能怪我﹐這是我的常識。”



  我說你想過後果嗎﹖



  林傑說﹕“想過﹐我想的是憑我的常識判斷的後果。”



  “你們不能說我錯﹐因為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前生是公主﹐殺了那麼多婢女﹐她當時怎麼沒想到後來呢﹖她也想不到﹐因為她是憑常識做事的﹐你不能說這有什麼錯﹐不是嗎﹖”



  林傑渾身不自在﹐因為我和英飛都在瞪他。



  英飛說﹕“常識是吧﹖我也有常識﹐我只為了自己和朋友做事﹐你﹐還不是我的朋友。”



  林傑趁我發楞﹐往後退一步﹐轉身跑了。



  我嘆口氣。



  走吧﹗走吧﹗畢竟一切都過去了。



  英飛說﹕“唉﹐雖然看那小子不順眼﹐但是還真不能說他有什麼大錯。”



  我說﹕“他就是這樣一種人﹐做事總是這麼‘冷靜’。”



  英飛一笑﹐邊走邊說﹕“太冷靜的人是可怕的。”



  兄弟們聽說梅死了﹐對我更是擔心﹐可我什麼特別的也沒說﹐吃飯﹐上課﹐一切如常。



  英飛陪了我幾天﹐沒說什麼特別的話﹐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後來在一個跟平常一樣的早上﹐像平常一樣走了﹐臨走﹐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點頭﹐一天下自習比較晚﹐路過湖邊﹐看見林傑正在哆裏哆嗦的紮幾個紙燈籠。



  “這是招魂燈﹐可以把一些還沒散盡的孤魂野鬼找回來。”他說﹐“不知道丁文有沒有走遠﹐這個就算是一種補償吧──我可不是被你們罵才這麼做的。”



  燈籠在湖面上漂遠﹐我們盯了好久﹐那一團團小小的光暗了。



  我說﹕“有個什麼東西漂過來。”



  林傑說聲是﹐就去撈﹕“一定是我的燈﹐撈上來還可以再用。”



  但是他的鉤子抬起來﹐是個橢圓濕漉漉的東西。



  猜到了那是什麼﹐我抬腿就跑。



  留下一貫冷靜的林傑在我身後狂叫﹕“不要走﹗這裏有一顆頭啊﹗”





What sunshine is to flowers, smiles are to humanity.
微笑之於人類,猶如陽光之於花卉。
獻花 x1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教育部 | Posted:2005-04-04 1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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