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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舊夢
每到假日,這條老街就熱鬧非凡,觀光客們來到這兒,習慣吃一碗芋圓,再到藝品店逛逛。這裡有幾家風格獨具的藝品店,店裡擺設了許多金飾及手工製作的小飾品。
她是其中一家藝品店的老闆娘,她的店外觀看起來很不起眼,不過是一間老舊的屋子,大概下雨天時還得拿臉盆來接的那種。
老闆娘總是穿著一件旗袍,絲綢布料黑底白花,那樣式有點老舊,若走近細看,還可見斑斑剝落的鏽線,一條條像隻小毛蟲探頭蠕動。
她很少說話,也不愛招呼客人,只有遇到年輕情侶進來店裡時,她才會主動趨前攀談。「你們相信一見鍾情嗎?」她總是這樣問。
一見鍾情是人世間最浪漫的相遇,那是累積了好幾世的緣分,交織成一個動人的畫面,才一回眸,就決定了愛情。
昔時,他倆一見鍾情,於是,他帶她私奔來到這個繁華的小上海,白天,他手裡拿著鐵具,頭上戴了帽子,穿著粗布衣褲進入黑暗的礦坑,希望能找到大量的黃金照亮他們的未來,夜晚,他抱著她躺在窗邊的木板床上,讓窗外投射進來的皎潔月光陪著入夢,在夢裡,他們和幸福很接近。
現在,她喜歡躺在窗戶邊一張籐製躺椅上,細細回憶愛情。
如果精神好一點,她會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繡花鞋到外面走走,一雙小腳踩在斑駁的石階上,一格一格慢慢數,想像自己已乘著時光機,緩緩走入一個如流水消逝的時空。
她站在轉角一個門口埕往下望,光燦的夜景如一個倒立的星空,這是純然的安適及被遺忘的自在,揉合了蛙叫蟬鳴和不甘寂寞的風,讓人以為,九份的天空會唱歌。
她嘴裡隨意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腳底隨著大自然的節拍輕踩,她忘了自己已白髮蒼蒼,背已駝,腳也跛,滿佈皺紋的臉上仍散發著初戀少女般羞澀的神采,她又回到了那段瘋狂愛戀的年輕歲月裡,他的愛人還未在爆炸的礦坑中喪生,她的靈魂也未隨著年華而老去,因此每在夜裡,她便能和記憶真實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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