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下的漩渦


范仲淹說過一句名言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我們今天來談談對於台灣人的政治來說該憂什麼？


河流底層如果有礁石構成的岩洞，當水勢流動的時候，雖然表面平靜無波，但是底下卻因為水流衝擊到岩洞之中，因此水流迴轉產生強大的漩渦，我們在岸上觀看的時候，並不會察覺內裡是暗流激盪，只會倘佯在這寧靜清澈的湖光水色中，不過當我們踏到水中，我們一定會感覺到那股強大吸力的拉扯，這時候我們一定會拍動四肢來抵抗水下的漩渦，求取我們的生存，在這個生命攸關的時候，當然我們就不會無理的要求在水裡的人姿態優雅，因為此乃生死攸關時刻，生存才是重點。


對於台灣人來說，政治的概念已經普及到每個鄉鎮角落，但是台灣人對於政治的概念其實還很模糊。政治對台灣人來說是個抽象卻又熟悉的名詞，在過去的威權統治下，對於政治這門事務，基本上是恐懼、疑問及不平所包圍的ㄧ團迷霧，，每每談之彷彿有殺頭的恐懼隨處照臨，但是另一方面從國小的公民與道德課本、國中的公民課到大學的憲法課，卻處處充滿著「三民主義」、「反共抗俄」、「民有、民治、民享」、「自由」及「民主」等等政治語彙，到了今天台灣已經走上了民主的道路，但是大家可能從來不會料想到民選的政府居然會令人民有失望的ㄧ天，更慘的是失望的日子還不只ㄧ天，還不斷在延續著，這似乎完全破壞了台灣人民對政治的想像，無論是過去三民主義萬萬歲，還是今日的台灣在地政權民主化，這一個ㄧ個的過程卻似乎僅僅突顯出政治理想性的破滅。


這幾天無論是聽廣播或是看電視，都可以聽到許多的記者或評論家討論著高雄市長國親兩黨合作的困難，近乎每一個人都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做不到？」、「都是因為某某人，不然早就沒問題了」當然我不是記者，我更不可能到高雄作非常深入的調查，但是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政治絕對沒有大家口中的這麼簡單，如果真的這麼簡單，今天陳水扁執政不會一直被大家嫌，美國的政策不會老被第三世界吐槽，國民黨更不會下臺一鞠躬。


人民需要有自己獨立的看法與判斷，但是不要過於浪漫的去定義政治，更不要以為有100分的政策，如果有，這幾千年來的人類生活早就進入世界大同的境界了，根本不需要天天還有這麼多政治評論家孜孜不倦的批判時政。執政者不是笨蛋，而且許多還很聰明，（李登輝先生（康乃爾大學博士）、連戰先生（芝加哥大學博士）、陳水扁先生（台大法律系）、謝長廷先生（京都大學博士課程結業）），如果這些是沒有腦子的一輩，那我想全台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以跳海了，因為相較之下，我們的腦容量小到無以復減的地步。這當然是玩笑話，我只是想指出政治並不是單靠著熱情、浪漫或高學歷就可以成事的。


高雄市長的選情，如果單憑理想性來看，施明德先生是現在唯一提出政見的候選人，施明德先生的高超理想性與過去的犧牲付出更是沒有話說，但是我們看他的民調如何？很明顯的不好。說到國民黨，國民黨內部盤根錯節的地方派系與內部人才選拔的困難，我想這不用我進一步說明。親民黨挾著宋主席選擇統時的高票氣勢，在整合過程中，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國民黨示弱，搶奪主導權的意思也不會模糊。張博雅女士以著自己過去傲人的行政資歷與無黨籍背景，讓泛藍陣營眼睛一亮，希望其加入的聲音充斥其中，但是張女士自己也有自己的考量，以著無黨籍的背景，加上泛藍的頻頻送秋波，這樣泛藍的正式背書似乎也不這麼重要了，保持無黨籍可以趁機再多抓取泛綠陣營的票。這就是現在的反對派鎮營，我實在搞不懂有什麼理由可以說：「這很簡單啊！要推，一下就可以推出了嘛！」


沒有人會否認人民的投票行為是會被動員及左右的，組織戰一向比單兵戰鬥有效多了，既然是要動員當然就是組織之間的比較，組織就需要人脈與金錢，單單以這個理由，各黨各派的地方組織如何願意服氣相挺就已經是個大問題，想得太單純對解決問題其實幫助非常小，甚至沒有幫助。


我們常說：「怎麼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但是問題是，換了位子視野當然不一樣，如果位子換了腦袋都沒換，我懷疑這樣真的能做事，總經理與課長要考量的層次就完全不一樣，你能說總經理用課長的腦袋視野來想事情才是對的嗎？我想應該不會有人真的這樣認為。


我所要說明的，並不是說我們應該放棄政治的理想性，完全回歸殘酷的政治現實。我們當然要有理想性，而且更應該堅持，但是我們必須捫心自問，我們為了我們的理想到底願意付出多少？願意犧牲多少？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選民真的有把自己的選項說出來嗎？有按照政治人物的行為去評斷他們嗎？還是只是感覺爽就好呢？一個沒有思考力與反省力的族群，所推選出的政治人物也不會差距多遠，台灣的政治社會允許一個理想性高，道德感強的人出頭嗎？我非常懷疑，沒有政黨的背書，沒有高人的拉手站台，勝利似乎就與候選人是絕緣體。台灣人民對政治人物很嚴格，但是往往失之於武斷，而沒有仔細的去辨別內中的差異，換了位子換腦袋，如果要批評，應該是問他換了腦袋是比較好還是比較差？如果換了腦袋反而是好的，那換腦袋何嘗不可。看到政黨間整合困難，也不用大氣一嘆就說：政壇沒救了！經過這次的整合，讓人民看看什麼是政治間的合縱連橫也未嘗不好。


我一直認為政治與經濟一樣，都是一種專業，有他們自己的一套節奏與風格，徐志摩寫得一手好詩，但是把寫詩的風格搬到寫作政論上，可能味道就錯了。我們過去看不見水底下的漩渦，那是許多力量有次序的在水面下抵銷了，現在人民要爭取自己的選擇權，那就必須拉起褲子踏入水中，去實際的感覺那漩渦的衝力與吸力，不要因為水下有漩渦就失望放棄，要去面對，面對那鐵的事實，政治有他的節奏，在谷底有深沉悶人的低音，學習去理解，學習去適應，等到熟悉了才能加以運用，來譜出屬於自己動人的歌，寫出台灣政治的曲。一味的浪漫並不能幫助我們富國強兵，務實的去了解，終有一天，我們會看到我們的耕耘有了豐收的收穫。


想要親身參與，我們就要學習先天下之憂而憂，看到真實，才能改變現實，不要用常識及表面判斷，內在其實都有很深沉的規則，或許這令我們憂心喪志，但總比粉飾太平來得好，我相信我們不會希望做被操弄的木偶，那請學習如何控制管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