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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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聽說,妳想我
昨天有人把我拉到牆角,在不開花的杜鵑樹下,告訴我,妳想我,我的心倏然哆嗦,愚騃的看樹影在腳下滑過。
曾經妳是我的最愛,一起跪在神的面前許下生生世世的承諾,也一起在彼此心中印下海枯石爛的傳說。多少山靈煙雨攜手走過,足跡從荒蓁蔓草處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將來,彷彿抓住了夢,在半明半暗的凌晨中躍動。
那是一份癲狂的感動,宛如朝露呼喚清爽的風,儘管雙頰緋紅似不經事的孩童,相依的情總以為可以拔去橫阻面前的蒺藜,然後撒下一大片茉莉種籽期待白色花朵在後花園簇放。
可惜妳是愛漂泊的蘆葦絮,而我只想做仰望明月的溪中靜石;神說,秋日河岸長不出玫瑰花瓣,只有葉落款款;那天,妳我開始明白溪石留不住蘆葦絮的漂泊,一如候鳥盤旋卵石裸露的孤島,終究不能啣草築巢度寒冬;所以在那個有點傷感的午後,溪石與蘆葦絮終於決定分手。
後悔有過,情緒也曾咬在相思林後唱悲戚的歌,藉以依託的陽光枯萎得如此失色,已然黝暗的夜幕也完全吞噬燦爛星斗;然而,每次的醺醺然我卻只能隔著山谷朝逐漸淡渺的過往吶喊,喊到喉嚨腫脹,眼角掛著兩行淚光。
幾次雨霧滂沱夜晚,蹲在茉莉花旁想找回暖烘烘的情感,畏縮的心卻只聽到冷雨擊窗;揉碎雨和淚混合的酸,踉踉蹌蹌戳破所有想像,這才乍然一切已成過往,反芻記憶只能暗啜紅塵滄涼。
聽說,妳想我,攤平泛黃照片想要對妳說,神前承諾依然存心頭,海枯石爛的踅音依舊繚繞在脆弱的耳膜;可是花卻早在那個碎掉的秋飄落,就像宿醉後的嘴角僅剩去夜淡淡餘香,不老承諾已死在淚光中化成紅塵一場悲歌。
今夜忽然覺得自己如此老邁,鬢髮成霜眉不開,夜夢常迴褪色的啞口楓落;偶然驚夢醒,暗攬窗外冷風襲胸,茫然數落一千七百次月起如何換成一千七百個蹉跎,無語問來生,也無力織補深遠的傳說,只能寄語冬風:也許還有個洪荒能將我們融成永遠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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