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henLai
   
 
 ★☆☆★
|
分享:
▼
x0
|
小鱼儿：
九二一地震不久，你常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红着眼眶似乎
想说些什么，我拍拍你的肩膀问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老师？」
你听了，摇摇头就跑开了。
前几天，又见到你欲言又止的神色，我藉故要你帮我把作业
簿搬到三楼的办公室，在楼梯间，你硬咽地说：
「爸爸自从地震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餐了…」
面对你略带忧伤的眸子，我眼眶也红了。
当时，我的心在呐喊：
「小鱼儿，也许你爸爸再也无法和你共进晚餐了！」
但是，望见眼前忧伤的你，我的声音凝结在半空中，哑哑的
说不出话来。
地震过后，许久未见你妈咪来接你放学，我感到有些诧异。
你向来是你妈咪的心肝宝贝，她几乎天天来学校接你放学，
为什么地震过后，她就不曾在接送区出现过？
有一天，你阿姨到学校来找我，告诉我你爸爸可能在九二一
地震中身亡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妈咪对你爸爸生死未
卜一事，感到心焦如焚，再也很难如往昔定时接你上下学。
据你阿姨描述，地震当天，你爸爸要把大理石从花莲运回台
中，路经德基水库时适逢天崩地裂的大地震，从此音讯全无
。这段期间，你家人曾向警方报案，也透过各种管道寻找你
爸爸的下落，得到的回应竟是一张卡车遭击毁的照片，而那
辆卡车状似你爸爸所拥有的，因此你家人对你爸爸生还的可
能性均抱着最悲观的想法。
大前天，一大早你一进门口就追不及待地冲到我面前说着：
「老师，妈咪说她昨晚有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味，这意味着
爸爸已经死了吗？」
我的眼眶又红了，鼻子一酸的问着：
「小鱼儿，你也闻到尸臭味了吗？」
你天真地猛摇头，耸起肩：
「老师！昨晚我看到妈咪哭得很伤心，我一直安慰她呢！」
昨天，收假的第一天，你抱着我说：
「老师，爸爸已经死了，妈咪进入中横把爸爸接出来了。」
哎！一个七岁的孩子要如何去面对父亲的死亡呢？
你妈咪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父亲已经过世的消息，她不断告
诉我，她想让你在没有哀伤的氛围下长大，因此你妈咪才
会骗你说你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要好多年后才能回
来。然而聪慧如你，在家人不经意的言谈举止中，你还是
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来吃晚饭了。
为了减轻你对死亡的恐惧，我对着你说：
「爸爸己化作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每天晚上闪烁着光
芒对你微笑，今后你若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着天上的爸爸
诉说。」
你点点头，从你眸中我看到有一颗璀璨的星子跳跃着。
今天，你面有愧色地说：
「老师，昨晚我太早睡了！忘了和天上的爸爸说话。」
我拍拍你的肩膀安慰你：
「没关系！爸爸不会走掉！爸爸会永远在天上看着你，今
晚有空你再找他聊聊天，好不好？」
你听了，放心地笑了。
小鱼儿，死亡对你而言，毕竟太沈重。虽然沈重，你还是
得面对，不过你最最亲爱的老师会陪你一直走下去，和你
一起去面对你父亲的死亡。而每当夜晚，你仰头看着天上
一望无垠的星星，总会有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永不缺席地
听你诉说所有你成长的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