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死了。现在正用左手敲着键盘,企图留下一些话。
起初只是右手指头上的两个小水泡,我不以为意。
再来便是破皮,化脓,我想这是很自然的事,一般皮肤病都要经过这些过程吧。但是前天,当我手中正握着汉堡的时候,脓包因受到挤压而破裂,不停流出胆黄色的汁液,汉堡上层的面包部分,霎时像淋满了小黄瓜酱一样,我没有感到半点可口,看到脓汁越渐增加,从汉堡上头缓缓流到中间的馅,再滴在桌上。
我吓的将汉堡丢到垃圾桶。
闻过青春痘的浓疱吗?是不是很臭?那汁液的味道更胜它数倍。国小某个暑假,全家去国外旅行,竟糊涂的将小狗遗忘在家中,回家后才发现小狗以死多日,医生判断它误食放置在厨房的老鼠药。虽时隔多日,我仍记忆犹新,一开家门时,那股哺乳类动物特有的尸臭味便窜出,炎热的天气助长尸体腐坏,我当下冲出家门,避开那令人恐惧的气味,而现在,手中汁液的臭味和当时我闻到尸臭相当类似,真是让人怀念的恶心。
臭气很快就笼罩整个客厅,我禁不住嗅觉上的折磨,吐了一地,想开窗户,又怕那味道扩散出去,遭到左右邻居的抗议。
脓汁好像坏掉的水龙头,不停的涌出来。脓汁已从桌子流至地板,在没办法阻止它流出的状况下,我跑到厨房中拿出水桶,将右手放在水桶中,避免继续弄脏地板,左手拿则着抹布擦拭。当我正忙于清扫时,右手感到一种浸入黏稠液体的触感,天啊!不到三分钟,一个小型水桶已经被装满,太超乎常理,难不成它流之不尽?
抹布已经吸满污秽,无法再使用。我连忙用左手按住脓包处,将双手挽在胸前,快步跑到厕所。低头往胸口看,纯白的衬衫已被染黄,脱下衣服,紧紧缠绕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将手至于马桶,每当汁液流出到一定程度后,便按下冲水钮,不知道按了几次,终于停止流出脓汁。我担心马桶就这样被堵塞,但是这可以以后再烦恼,先把餐厅清理干净吧。
打扫完客厅,并喷上清香剂。忙碌过后,我胡乱抹上皮肤药,再用纱布包扎两个指头,以为这样就大功告成。
岂知,这只是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搔搔头,意识慢慢清楚,原来自己刚刚不小心睡着。看看床头上的闹钟,已经七点,附近皮肤科诊所的休诊时间应该已经过去。简单整理仪容,换上干净的衣服,拿起钥匙和钱包,准备出门去看病。
甫开门,就听见隔壁的王太太特有的响亮嗓门。
「阿志呀,我正要按你家门铃,你要出门吃饭吗?」
我点点头。
「这是我们家亲戚送来的水果,自己种的,没农药又好吃。」
「谢谢你,王妈妈。」对于我这种在外工作的独居男子,王妈妈的热情让我倍感温馨。
我伸手接过水果,这时我的眼角余光扫到右手的指尖。
纱布不见了!?
不可能,刚才开门的时候明明还在。
在我迟疑时,右手猛然一动,食指和中指像发现猎物般冲向王妈妈,如将手插
进豆腐般容易,两只手指没入王妈妈的头颅。
我并没有下达这个指令给右手…
下意识要使力把手指拔出,但无论我怎么用力,那两只手指还是紧紧黏在里头,我可以感觉手指在王妈妈的脑内蠕动,像蛇一样的蠕动。
这样下去会给别人看见,到时我就是名符其实的杀人凶手。赶紧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看来右手已经拔不出来,我只能用左手奋力把体态臃肿的王太太抱进家中,关上大门,面对这在正常人现实生活中绝不会面对的事。
我杀人了。
我不确定当时王太太有没有发出死前的哀嚎,但我脑海中可以清楚想像警察拍着铁门,要来逮捕我的情况。
当我从妄想中回过神来,左手已经放在王太太的脸上,也许我是想确认她的生死吧。
手中的触感有点怪,但说不上是哪里怪。
轻轻一压,脸皮凹了下去,像颗泄气的皮球。
难不成她的头壳变成中空?
手往下摸去,朝她的肚皮压下,轻易就被我压扁。
没有内脏、没有骨头、没有筋肉、没有脂肪,纯粹剩下外层的皮。
明明刚才抱王太太时还感觉挺重的。我再次将她抱起,这回根本不需费力,比拎起一个小婴儿还容易。
它会吃肉!
看着眼前那具因外力破坏而扭曲变形的皮壳,我倒抽一股气,右手指头不知在何时已停止蠕动。
我将其拔出,看到手指末端有两个洞。
像深海鱼类的嘴,内壁布满蜂窝状的不明物体,洞中还残有一丝血迹。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总之是两个恶心至极的洞!
将手洗净,拿出数位相机,拍下这骇人的一幕。明明处在危险中,我却还有闲情逸致拍照?也许,是想和人分享我发现莫名物体的喜悦吧。
不知是否受到拍照的惊吓,手指再度蠢动。
…
…
…
现在地上尽是它吃完留下的人皮,屋内空荡荡的,它正在贪婪啃食我的下半身,我不想反抗,我只想打完故事,但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能略过后来发生的细节,相信我很快就会消失于人间,依稀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应该是邻居或是警察吧,来不及了…
我之所以会变这样,应该是在网咖玩电脑后不洗手的缘故,那天我位置是一个类似流浪汉的人坐过,我将他唤醒时,看见他的脸上布满脓疮。
我还想多打一点字,但,它已经侵蚀到我的上半身。
再见。
……勤洗手吧。
【心得感想】好棒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