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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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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愛,丟失了
第一次見到偉是在大雪漫天的清晨,當產房裏的護士將一個漂亮的男嬰抱到姐夫面前時,我正牽著姐夫的衣角,茫然地望著這個新生的生命。聽到他用力地啼哭聲,我微微地笑,這個男嬰就是偉,那一年我八歲。等偉過完滿月,我便隨養父母離開了這座經常飄雪地城市回到南方。

從此再沒見到他,直到十四年後,我的養父母已過世許久,命運才再一次讓我臨近他。

那一年偉十四歲,才上初二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姐姐、姐夫為他操盡了心,學校的老師也因偉難以管教為名多次找他們協商,勸他們讓偉主動退學。姐姐、姐夫一直堅持著,他們不願放棄。直到那次偉和人打架至使對方左腦偏癱,被關近管教所,他們才轍底死心,甚至說出沒有這個兒子的話。

是我將偉從管教所裏領出來的,當我看到這個十四年未見的外甥時,我驚呆了,他比同齡人成熟許多,身上有許多疤痕,額頭上一塊三角形的最為時顯。他站在管教所大門口,雖未成年,卻已有著高挑的身材。我走過去,拍了下他黝黑的脊背,笑著告訴他,我是他遠方的小姨,萍。

他看著我抿抿乾巴巴地嘴唇,問我有沒有香煙。我從包裏拿出一條口香糖遞給他,並且告訴他,以後只准他吃“綠箭”因為這是我的最愛。他沒說話,拿出一塊放在嘴裏拼命地咀嚼。沒理他氣憤地動作,我輕聲對他說:“從今天起你要和我去我所在的城市。” 他忽然停下所有動作,吃驚地看著我,用稍顯幼稚地語氣問我:“那我爸我媽呢?他們不要我了?” 而對他的問題,我沒有回答,也不知該怎樣回答,只是問了句,要不要回家看看。

他有點悲傷地看著我,然後搖了搖頭。看著他這個樣子,我覺得很心疼,我不知道他以後的道路要怎麼走,但我知道,我一定要好好待他,讓他得到失去的最珍貴的東西。

就這樣,剛剛大學畢業的我開始照顧這個性情古怪的外甥,那一年,我二十二歲。


(二)
與偉一起生活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首先我要幫他將身上的壞毛病改掉,不准抽煙,喝酒,更不准說髒話。開始他並不配合我,我時常會在他的抽屜或書包裏發現香煙。我並不沒收,也不告訴他,只是悄悄地在香煙上做手腳,用注射器,將水注到香煙裏,當他抽到一半時,香煙就會熄滅。前幾次很成功,可是最後我還是被他發現了。他將書包狠狠地摔在地上,指著我在聲嚷嚷:“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一樣,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說什麼全都是為了我好,你們有沒有爭求過我的意見?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做我喜歡做的事情?”

他的舉動和話語刺傷了我的心,我強忍住眼裏的淚水,慢慢地和他說道理:“偉,你還是個孩子,小姨亂翻你的東的確不對,小姨也沒有問過你到底喜歡做什麼事情。但是小姨有一點是對的,就是接你過來。偉,我希望你能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我知道你崇拜英雄,也知道每次打架都是因為幫助弱小,但是偉,框扶正義,懲惡揚善並不是這樣的,你可以以另一種方式解決。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使你養成抽煙喝酒的習慣,對忖E琱]不想再說些什麼了,以後,你的事情我不再管了,你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淚水情不自禁地落下來,本想奪門而出,手臂卻被偉緊緊抓住。“小姨,我錯了,求你別走,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小姨,別離開我行嗎?”偉雙膝跪在地上,大聲哭喊著,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是多麼的粗心而無知,我一直以為偉是沒有感情的,卻原來他是那麼地脆弱,那麼地孤獨,那麼地害怕受到傷害。

我和偉真正地長談了一次,原來偉的父母整日忙於生意,漸漸地忽略了偉,讓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對他們來講一點都不重要,於是偉開始抽煙,喝酒,開始打架,他想以此來引起父母的注意,可是他卻越來越失望,父母除了請家教或是找人監視他外,就沒在做些什麼。這讓他更加傷心,於是自暴自棄。用偉的話說,他覺得在那一個刻生命已全然不再重要,當沒人注意你,沒人關心你時,即使你擁有全世界,也會覺得自己正在被全世界所遺棄。

講到天濛濛亮時,他忽然問我,“小姨,有一天,你是不是也會離開我?”
我笑著搖搖頭說“不會”
他說我騙人,產我總會嫁人的。
我說,“那我就一輩子不嫁,只要你好好學習,將來小姨就有指望了。” 他沒說話,卻有種得意的表情。

從此以後,偉像變了個人一樣,煙酒不沾,每天按時回家,到了家裏便 一頭栽進書屋,拼命看書學習。我午夜時起床喝水,常常會看到偉房間裏的燈還亮著,他就在桌前補習以前落下的功課。我勸他不要太拼命,他總是一臉自信地抬頭看我,小姨,我拼命只是為了你,只要你記住你說過的話就行。 每當這時我的心都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衝撞一樣,即溫暖又不舍,還有一股深深的感動與甜蜜,二十二歲的我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情,於是我只能將偉歸為孩子,我的孩子。

終於,偉的成績突飛猛進,一年以後的中考,他以超出省重點中學50多分的成績被錄取。偉開學那天,我送他到學校。我像個不放心孩子的母親一般叮囑。忘不了回來時偉依依不捨地目光。他竟像個小孩子般,牽住我的手不放。用不確信地口氣問我:“小姨,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你不會離開我的,現在我要住校了,你不會趁我不在時,偷偷把自己嫁掉吧?”我像剛見他時一樣,踮起腳尖,拍了下他的肩膀,說了聲“不會”。我忽然發現我的偉真的長成了一個男子漢,再沒有以前的狂放,變得成熟而穩重了,這一點發現,讓我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撥了下他額前的流海,那塊三角形疤痕呈現在眼前,我不放心地叮囑“別再打架了,要學會照顧自己,知道嗎?”我發現偉已牽動著我的一切,他已成了我的全部,我們就像是兩條繩,交際在一起是困難的,但若交集在一起後,再想分開就是難上難。我也知道,今生,我們怕是真的分不開了。那一年,我24歲,偉16歲。


(三)
沒有偉的日子是寂寞而枯燥的,偉真的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時每刻都會想起他,想著他做過的事,他說過的話,然後不知不覺地傻笑起來。我知道偉也是想念我的,他每次週末回家時,都會摟住我的肩膀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嘴裏淨是抱怨地哼哼“小姨,我都快想死你了。”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年多,當我25歲時,身邊的朋友,開始關心起我的終身大事,隔三差五地來我家替我介紹朋友。

開始偉是不知情地,我背著他推脫了幾個,可是有一次,朋友來我家時,就正放假回來的偉撞個正著,他像個發瘋的獅子般趕跑了我的朋友。我氣不過,便一連三天沒和他說話。到了第四天,他實在忍不住,才耷拉著腦袋跑到我房間道歉。他說我去相親可以,但必須帶上他,還美其名曰“保彪”。於是我開始了一段奇怪的相親旅程。 見的第一個男人,三十歲,有著不錯的家境,只是個子不高,偉見到後,拉起他來便和他比身高,然後對著他搖頭:“不行,想娶我小姨必須比我高才行。”

又見第二個人,二十八歲,個子可以,長像一般,偉又說不行,理由是對方長得影響市容。一連見了幾個都被偉以各種理由拒絕了,直到最後一個男人,佟海出現,他不論身高,相貌,學識都很不錯,為人也正直寬厚,幾次接觸下來讓我稍稍動了心。

這下偉慌張了,像我的影子一般緊緊跟著我。開始佟海是不介意的,但幾次下來他也有絲難以接受,尤其是偉的手時不時地搭在我的肩上,讓外人看來以為我們才是真正的情侶。儘管知道我是偉的小姨,但看在眼裏佟海多少有些吃味。不過佟海的確是個有涵養而大度的男子,很快他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把這種吃味轉換成了一種關懷,加諸到偉身 。我看著這個與偉不相上下卻更加成熟穩重的男子,忽然產生一股想法,我認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要與之相守一生的人,於是我們的感情迅速升溫,甚至在一個月之內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可是偉卻一天天消瘦著,被突來的愛情衝昏頭腦的我竟全然不知。直到有一天偉病倒在課堂上。當聽到消息沖到醫院病房裏的我,看到蒼白而憔悴的偉時,才發現自己對偉冷落了太多。當偉睜開眼看到我時,問了句讓我異常心疼的話,他說:“小姨,你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我了?” 眼淚“涮”地一下滾了下來,我搖著頭說不會,說即使 我嫁人也會和他在一起。偉竟然用無比蒼桑地語氣說:“其實你並不瞭解我,並不瞭解我。”我在家裏徹夜難眠,仔細想著我與偉及佟海以後的道路,我忽然覺得我就是一棵左右搖擺的野草無論枝葉如何飄動,根還是深深地埋在土壤裏。

最後,印堂 是與佟海分手了,理由是偉,我不希望偉再次感到孤獨,我要照顧他,真到他長大。佟海用一種十分怪異地眼神看著我,他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他!我呆呆地想了很久,最終也沒能回答出他的問題。對佟海我是真的動心過,但那與愛無關,我動心是因為我覺得他會真心地接愛偉。聽坐E琲漲^答,佟海忽然諷刺地笑了,“偉,又是偉,萍,偉就是一個套子,套住你身邊的所有人和事,難不成你想守著他過一輩子?”他的話像一根針一樣毫不留情地刺痛了我,也驚醒了沉睡已久的夢中人。

偉?難道是我在依賴偉嗎?難道我的生活已不能沒有他的存在嗎?“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責問自己。 抬頭看看佟海曖昧地目光,我忽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無從躲閃。

看到我這個樣子,佟海無奈地吧了口氣,伸手撫摸我的臉頰,“別再折磨自己了,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萍,我真的很愛你,嫁竣E琣n嗎?我們去國外定居,離開這個讓人煩惱的地方。” 我擋開他的手,沒有說話。當我拎起皮包準備離開時,他的話又傳了過來。

“萍,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等你的。”
我沒有回頭,只是在心裏歎氣,又一個多情人被無情人所傷了。


(四)
所有的事情都平息了,我和偉還有佟海繼續各自地生活,偉依我乖巧,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個星期回來依然摟住我的肩膀撒嬌。只是我的感覺不同了,每次他做這件事時,我都下意識地躲閃,雖然每次都被他擒住,但快速跳動地心告訴我,我的感情已不再單純。這讓我害怕,事情不應發展成如此的,我明明是他的小姨啊!佟海每個星期都來看我,我們的關係已停留在朋友的位置,偉見到他時倒也熱情,像是多看未見的老朋友一般,但每次佟海來,偉的手都像是長在我的身上一樣,緊摟住我不放。這讓我想起幼稚園的小朋友們向同伴炫耀自己的所有物,而更多的是一層警告意味,每每這時,佟海都會莞爾一笑,加雜著一絲嘲諷,一絲挑釁地微笑。

我不是偉,所以不知道偉看到這個微笑時的感受,但於我來說,這個微笑所帶來的是疼痛,無法言喻地疼痛。終於這若隱若現,似假還真地一年過去了。偉迎來了高考。偉能考上重點大學是無庸質疑的,而我們的分歧主要是因為他應填報哪里的大學,我的想法是讓偉填報北京的名校回到他父母的身邊。而偉卻執意要抒一所次一點的大學,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繼續留在我的身邊。為了這件事情,我們又爭吵了起來,最後還是偉妥協了,他答應去北方上大學。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我的心裏卻並不是快樂的,我總有一種悵然若失地感覺,仿佛有件非常珍貴地東就要被我遺失了。

等通知的那段時間是最難熬的,胸有成竹地我,已悄悄將偉的衣物準備出來,像一個準備送女兒出嫁的母親一樣不舍,又或者我的比喻是不恰當的,但我還是寧願選擇這種自欺欺人的藉口。

錄取分數線終於下來了,偉卻突然竣E痝齯F個冷門,他僅已十二分之差與重點大學失之交臂,被本地一所普通高校錄取,聽到這個消息,我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偉不能都考上理想學校,喜的是偉可以繼續留在我的身邊。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這種心情很可惡,虛偽而自私。


(五)
偉的四年大學過的很平淡,雖然偶而聽說學校裏有女生主動追求他,但卻沒見他與誰真正交往過,頂多只是與她們看場電影,散散步之類的。我的生活同樣平淡,許是自己年齡大了,已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沒有人再主動為我介紹朋友了,我想我這一輩子也就是註定了,孤單可能只是一種心境,有時寂寞也是一種享受,又或是一種等待。我不得不承認,等待是一種很漫長的事情,可是,我又在等待什麼呢?
終於,有一天我所等待的事情慢慢走了過來,偉忽然要求我幫他做件事。

我看著這個一直都乖巧的外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是等問清情況後又後悔了,他竟然要我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席他們的畢業舞會。理由是以此來拒絕對他意圖不軌的女生。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有暗自在心中叫苦,別玩火自焚啊!
舞會那天,我特意挑了件粉紅色連衣裙,頭髮直直地披下,清瘦的臉上未塗一絲脂粉,我發覺上帝還是很寵愛我的,我竟然沒有年齡上的衰老,活得依然像個二十幾歲的女孩。當我挽著偉的手走進禮堂裏,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注視著我們。這種場景就像是自己時候的夢想一樣,被一個高高大大的白馬王子牽著,步上紅地毯,我的愛人就在我的旁邊,永遠不分開。

轉過頭,看到微笑的偉,突然間所有的幸福都消失殆盡,我的魔法水晶球破碎了。他,這個曾經的男孩,怎麼可能是我的愛人呢?他是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我的愛人的,我是他的小姨,永遠的小姨。

一場舞下來,我都處在迷茫狀態,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都沒有印象,唯一清楚的就是心痛,仿佛有幾萬根鋼刺同時刺向我薄弱的心臟。發現我臉色不太好,偉牽著我早早離開了舞會現場。回家的路上,偉依然沒有鬆開他厚實的手掌。晚上的星星格外明亮,街道裏人影稀少,偶而一兩個孑然的影子從身旁閃過,擦肩之後無處再覓。

萍,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突然覺得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偉笑著叫我的名字。
一股熱浪躥到我的心口,卻加重了刺痛的力道。

“越來越不像話了,直呼起我的名字來了,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小姨。”我佯裝歡笑地說。
“我……”吞吐了半天,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帶著一臉痛苦而無奈的表情望著天空。
“小姨,我畢業了,可以找份好點的工作,也可以養得起你了。”看著他的樣子,我除了心痛再也沒有別的感知,“偉,我該走了,你也該走了。”“去哪?”他吃驚地看著我。“我去我該去的地方,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如你的同學一般,從此各奔東西。”“你在說什麼?你不是說過的嗎?我們永遠不分開,你永遠不離開我,難道你忘了?”

“每個人都是別人生命中匆匆而逝的過客,這個世界上哪有永遠不分開的人呢?而且,我想嫁人了,前不放心你,總覺得你還小,但現在不一樣了,正如你所說你畢業了,可以找份好點的工作,可以養得起自己,再也不需要我的照顧了。”我悲傷地說著。“誰說的?我需要你,難道你不道嗎?從八年前開始,我一直都需要你,從那天我跟你走,我便認定了,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離開我的人,你竣E琲漫蚇晥O?你都忘了?”他緊張地握住我的又手,像是怕屬於自的東西會突然消失般恐懼 “可是我當時只是騙你的,偉你是知道的,為了你我已經錯過了許多,也浪費了我的青春,現在,我再也不能錯過了,我明白嗎?”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悲傷的眼睛,這一刻我是虛假的,孤獨的,痛苦的,但我更是偉大的,我一直這樣告訴我自己 ,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未曾自私地為自己想過,以後也還是如此,我要偉幸福,不想讓他在世俗的流言蜚語裏渡過後半生。
偉鬆開我的手向後晃了兩下,身體像個沒有骨骼的爛泥,左右晃動沒有支撐。“原來我一直是你的負擔啊,小姨,謝謝你,我真該謝謝你啊,,哈哈,好,我走,我馬上走。”說完頭也不回地向身後跑去,任憑我在背後怎麼呼喊也不回頭。


(六)
偉走了,偉真的走了,整整一個月沒有他的消息,這一個月裏,我一下子老了十歲,像變了個人一樣整日茶飯不思,天天座在陽臺上觀望樓下的人群,希望能在他們之中看到偉的影子,哪怕是一閃而逝也好,但最終我是失望的,一直以來我都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為偉安排了一切,我以為這是為他做的最好的安排,但結果卻傷害了更多的人。

偉走的第四十八天,北方的姐姐打來電話,說偉回家了,要我趕緊過去,當我瘋了般闖進姐姐家時,看到偉面無表情地座在沙發上,像看陌生人一樣注視著我,我站立在門口,無法邁動腳步,這是48天來我離偉最近的一天,可是我卻覺得我離他是最遠的,遠到我已為我已失去了他,這種感知,要比讓我死一千次一萬次還難受。 姐姐告訴我,偉患的是間歇性失憶症,十四歲以後的事情合都忘記了,也就是說,我現在在他的眼裏只是那個模糊的遠方小姨。

我跪在偉面前,直視他的眼晴,那裏再也沒有以往的熱情與溫柔,是那種冰冷,那種狂放的冷漠。這讓我徹底地絕望了。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晃然間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定數,上帝已在冥冥中安排了一切,他不會讓誰得到太多,也不會讓誰得到太少。

就這樣,在姐姐那裏沒做停留,當天我便離開了那個傷心地,返回屬於我的城市,我看著這裏的高樓,街道,覺得它們是那麼陌生,而我是那麼年輕,偉也很年輕。
與佟海結婚的第五年,北方姐姐家傳來偉結婚的消息。我沒有去,只讓佟海一人趕過去了,他沒有說什麼,他從來不說什麼,對過去的事情隻字不提。只是當他回來時像變了個人似的,惶惶不安。我知道他有事瞞我,卻也不追問,終於,有一天夜裏,他將一個紙袋放在床上後,便匆匆離去。

我打開紙袋,裏面是一張證明信,是偉搜集到的,我的身世證明,裏面寫著我只是偉外公,外婆的養女,與偉無任何血緣關係。我的心一下子碎了,原來偉一直都知道,他把這張張連同自己的情感一同埋藏越來,想於某天呈現,而我卻沒有給他機會。裏面還有偉的日記,原來偉高考時,故意有兩道大題沒答,與重點大學失之交臂只為能守在我的身邊,他寫道:“如果她是一塊無根無蒂的飄萍,那麼我就做個供它生長的水塘哪!這樣不管她浮到哪里都會在我的懷抱中!!!”看完後,我開始心酸,現在飄萍還在,水塘亦存,只是它們還在原來的位置嗎?難免飄萍移池,水塘易主啊!

我走出房門,看到坐在客庭吸煙的佟海,我沒有說話。他卻先開了口:“萍,這袋東西是偉親手交竣E琲滿A他要我一定拿竣EA。” 我猛然一驚,偉,偉怎麼會記得,他不是失憶了嗎?難道他失憶是假的?看到佟海肯定的眼神,我忽然間懂得了一切。偉是為了我啊!為了我從此以後再無牽絆地生活。原來世間有一種愛可以承受失去的痛;原來世間的痛是因愛而失去。 我撲到佟海的懷裏,沒再抬起頭。

《搗練子•失》
緣盡處,
淚濕巾,
錯看煙花錯弄琴。
偶采菩提織孽網,
難覓歡喜謝知音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廣東省 | Posted:2005-03-16 11:00 |
Ivon 會員卡 葫蘆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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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72_888於2005-03-16 11:00發表的 愛,丟失了:
第一次見到偉是在大雪漫天的清晨,當產房裏的護士將一個漂亮的男嬰抱到姐夫面前時,我正牽著姐夫的衣角,茫然地望著這個新生的生命。聽到他用力地啼哭聲,我微微地笑,這個男嬰就是偉,那一年我八歲。等偉過完滿月,我便隨養父母離開了這座經常飄雪地城市回到南方。

從此再沒見到他,直到十四年後,我的養父母已過世許久,命運才再一次讓我臨近他。

那一年偉十四歲,才上初二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姐姐、姐夫為他操盡了心,學校的老師也因偉難以管教為名多次找他們協商,勸他們讓偉主動退學。姐姐、姐夫一直堅持著,他們不願放棄。直到那次偉和人打架至使對方左腦偏癱,被關近管教所,他們才轍底死心,甚至說出沒有這個兒子的話。
.......
有時候愛丟失了
就是要想辦法解決回來
對自己也會比較好啦



^^
獻花 x0 回到頂端 [1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6-09-24 10: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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