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之後

終於分手了，昨日。

我的心胸有一塊鉛，壓在心最深處，

我躺在黑暗中，長久不能說話，

內心只覺得很寂寞，聽到我的心在滴血嗎？每一滴都是那樣傷痛，那樣空虛。

明日，仍要工作。

拖失靈的軀殼，去做無奈的機械人。

「多謝你二佰六十元。」

「對不起，仙蒂這張唱片斷了貨。」

「多謝你五佰二十元。」

「多謝三佰三十元。」

中午時份，唱片舖水洩不通，全堆了寫字樓的上班族，我忙招呼，這是間很細小的舖頭，因位置較僻，生意普通。最忙的時候，便在這個時段。

我強裝笑容，其實內心寂寞，眼神能出賣我。

沒有生氣的眼睛。

終於忙完，我嘆了口氣，同我拍擋的小陳走來拍一下我肩膀。

「我去買飯，你吃些什麼？」他問。

我搖搖頭，他也不說什麼拿了錢包去了。

我坐了下來，好想吸一口香煙，不過我沒有香煙。

香煙，津津最討厭香煙味。

她常說香煙是最壞的發明，到餐廳吃飯，鄰桌如有人吸煙，她定暗人一番。

我望出街外，路上只有三三倆倆行人，這兒附近有一間雪糕屋，她常買朱古力雪糕。

我常取笑她快變小肥妹了，天天吃雪糕。她嘟起小嘴，我再取笑她腰枝快變粗樹幹，她轉過臉不再理我。然後，只要逗她一兩句，她又忍不住笑。

津津，妳知不知道，當妳被我捉弄後生氣，然後又被我哄回妳笑，妳那個模樣真的很得意。

雪糕屋還在，妳卻不在了。

沒有妳的日子，我從來沒有想過。

沒有心理預備，到底怎樣活過。

依然返工放工，繼續吃喝玩樂。

仍然說說笑笑，靜靜我唱我歌。

但是誰人知道，我心極度難過。

誰可告訴我，

妳走了日子怎樣過。

黃昏，生意開始小，小陳提意不如提早收舖。

我木無表情，小陳關舖後拉了我上酒巴。

他叫了兩支大啤，說今夜與我不醉無歸，我倆喝完一支又一支，忽然身心頓覺輕省。

我大笑來，藉酒瘋放任一下，津津不淮我喝酒，為了討好她我總依她的。因為她說會有大口氣，喝酒後不與我親嘴。

津津，我總聽你的，只要妳向我笑笑，零時往妳家，拿朿花按妳門鈴，妳穿睡袍驚訝望我，我將禮物送給妳，這一切都只是想給妳驚喜，與妳共渡二十歲生日。

是二月哩，天氣很冷，但是為了妳，總是值得的。

只要妳向我笑笑。

是夜，我摟小陳飲泣，忍久了，我將失意全發洩出來。

其實，一早我該知道，妳是會離開，愚蠢是我，自我欺騙。

我心待明月，明月卻當我是瓜。

津津，明年妳的生日又會與誰渡過。

明，我己酩酊大醉，沒有一半理智，迷糊中小陳駕車載我回家。

頭昏昏，帶憂鬱，睡。明天，不能開舖。

與津津分手的第三日，醒來己日上三竿。

頭很痛，裂開似的，家中卻沒一片頭痛餅。

洗了臉，淋了熱水浴，穿上好衣服上街走走。

致電給小陳，他原來去了唱片舖。我買了他喜歡吃的上海小炒，打算和他吃過飽。

進到唱片舖，美兒也在，我微笑向她點頭。

「吃上海粗炒好嗎？」我打開食物，「還有小籠包，年糕、棒棒雞。」

「嘩。」美兒笑咪咪，「多謝我幫你開工。」

我將罐裝汽水打開，喝了一口。

「浩明。」小陳望我，「心情好些了嗎？」

「好，是頭有點痛。」

小陳遞了頭痛丸給我，他說：「一會收舖一去看電影。」

「昨睌唔該你。」我真的很感激。

小陳瞪大雙眼，「你同我客氣什麼！我同你由小學認識到上中學，多年交情，不要再同我客套。」

我不再說些什麼，人生得一知己。

睌上，小陳帶我去看笑片，，美兒同小陳笑得很大聲，整間戲院的人都笑，我堅持要集中看，但腦袋仍是不受控制。

津津每次看戲，都買爆谷，朱古力，她說看戲吃爆谷很有氣氛。

第一次同她看戲，又是第一次與她上街。

第一次拖她的手，是在戲院裏。我悄悄將戲票拿去過膠，以作記念送給她。

她開心的望住我，如今妳還有將戲票保留嗎？

上一次同妳看戲，只不過是上個月的事。

套戲散場，小陳提意飲冰。

入夜的尖沙咀，堆滿衣著入時的年青人，女孩子穿吊帶背心，很熱鬧，各商店的霓虹燈，車水馬龍，年青人嘻嘻哈哈。

飲完冰，小陳送美兒回家，以往我們四人一去玩，好不開心。

我獨自踱步，行了多久，也不知道，街上變得寂靜。不知不覺居然來到這裏。

我抬頭，津津的房仍亮燈，仍未睡嗎？你此刻在做什麼？

真的很唔捨得與妳分手。

我究竟輸在那方面？

她的心變了，巳經不再愛我。

深夜，冷風呼呼吹，我束一束衣領。向津津的窗口揮手，再見。

回家，我躺在床上，把津津的照片一張一張回味。

有一起踏單車的，在船上，度假屋門前，啊，這張是我與妳初次拍的照片，三年前的我多麼傻氣，妳的樣子古靈精怪，在我的頭上擺了牛角。

這開心的日子，還會再有嗎？看到這裏，我眼睛濕潤了，用手抹去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末到傷心時。

我向小陳請了一星期假，去所有曾與津津到過的地方。

讓我再回憶過往，然後我一定會好好振作。

最後，我坐在沙灘，海面的冷風迎面撲來，冷得徹骨。

我沒有理會，我揚起一張信紙，提起筆，寫。

「親愛的津津：

妳好嗎？我是浩明。

與妳分手，我是很捨不得。三年的感情，不能一下子放下。

閉上眼全是妳的樣子，一顰一笑，都會使我激盪。

現在仍未習慣，沒有妳的日子。

妳的模樣，妳的笑容，生氣的樣子，

都是令我難以忘記。

若有一日，你我在街上碰頭，

給我一個招呼吧。

這一封信，寫了下來，所有愁緒將它一同寄出。

再見。 浩明。」

我將信紙摺成飛機，把它拋出大海。向大海大聲呼喊，「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津！願妳幸福！再見。」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