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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愛情] 兩情不相悅
一直到現在,我的朋友還是不肯相信、或者說,不肯承認,她和情人已經分手了。
他們相親相愛了八年,而分手的事情,拖延了兩年。朋友的情人還找過我們幾個三姑六婆,要我們「幫忙勸勸她吧,我們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勸也沒用,有些女人把失去一樁戀情當成人生重大損失,所以怎樣也不能接受,甚至,根本是連想都不願意去想;我的朋友堅持護衛她的愛情城堡,從真實到虛構,從生活到歷史。
偶而,我們的聚會是那種歡迎攜伴的,每到了這種時候,我的朋友總要一派自然:「唉唉,他很忙呢,妳們知道的嘛,他今天沒辦法來」。今天不能來、明天也不能來,親愛的好朋友,我們其實都知道,他根本永遠也不會來了。
我這個自不量力的朋友還說呢,就算要分手嘛也可以做好朋友,所以,她就老是說一些不清不楚的話,做一些不乾不脆的事。我很不以為然:「曖昧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我勸她:「就算要做朋友、好朋友,也得先把親密愛人的這部分關係捻斷了,才能夠再開始;拜託你們兩個人就暫時別再打電話、見面了,先冷一冷吧。」但是,我知道,我的朋友一直是「心存僥倖」的,她執意相信,只要話還沒有說死,就意味著事情一定還有餘地。
她說,她已經付出了八年,不,其實應該說,她投資了八年,八年的陪伴,八年的青春,八年的盼望,以及,配得上八年光陰的報酬。終於,這名男子從青澀到成熟,從兩袖清風到社會名流,我的朋友一直在等情人開口求婚,可是,她等到的卻是他開口說:「我們不合適」。
為什麼他沒有在兩個人還沒有發達起來之前,覺得彼此不合適,卻在一切彷彿應該鴻圖大展的此刻,發現再也無法忍耐這段戀情呢?對此,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觀點,最流行的一種說法當然是:「唉,這不就是現代陳世美嗎?」
我的朋友雖然表面絕不肯承認,她竟然會遇到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可是,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面對情滅的事實,就是因為在她的內心深處,她自以為是在和一種世道不容的負心漢行為對抗著,她的不甘心因此而被合理化為有耐心;身邊不少人也鼓勵她不要放棄──當愛情裡放了太多的道德劑量時,我們便會在不對的地方產生太強的免疫力;我的朋友用「他不會對不起我」來抵抗愛已不再的事實。
我想,我的朋友不自覺地忘記了,其實,愛情不過是簡單的兩情相悅,除此之外,都是勉強、太勉強。
她不肯放過她的過去;過去,也就始終沒有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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