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un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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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分享] [转贴]爸妈离婚,我当见证人
【文/丫头】
他又动手打妈妈,我们开始怂恿妈妈离婚,我帮忙备妥离婚文件;妈妈告诉他:「既然如此讨厌我,就各走各的路吧!」
我是爸妈离婚协议书上的见证人;协议书是我在书局帮妈妈买的,她拿着资料和爸爸至户政事务所办妥离婚。
他们完成离婚手续的那天下午,上班中的我接到妈妈电话,电话那头已泣不成声,只隐约听到几个字:「终于解脱了!四十多年,忍了四十多年……」这已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妈妈的声音依旧在我身边颤抖着。
他,夜里载我飞奔就医
他,抓妈长发拿电话筒打
我幼时多病,每次感冒就引发气喘,爸爸总骑着机车,载我飞奔台北街头,在已拉下铁卷门的小儿科诊所外,声嘶力竭的喊着医师的名字,一直到铁卷门缓缓升起,爸爸迭声的道歉回荡泉州街。这样的夜,数不清。
家中几个女儿,总觉爸爸最疼我,也许是多病体弱的关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偶尔我还有苹果带至学校当饭后点心,远足时更有让同学欣羡的卤鸡腿。对于我们,爸爸一直扮演「严父」角色,但对妈妈,记忆中他从未温柔相待,总是态度凶狠、行为粗暴。
在我幼时一天下午,又听到爸爸骂妈妈,接着是一阵物品摔落地上的声音,我和妹妹冲至房间,只见爸爸一手抓着妈妈的长发,连人在地上拖行,并且一手提起电话筒,用力摔向她。妈妈不停挣扎,我和妹妹同时哭喊:「不要打妈妈……」不记得那天是如何结束的,也不记得爸爸有没有因我们的哀求而停手,我只记得,妈妈后来无声的泪水,细细碎碎的。
我,常见妈夜半红着眼
我,看不顺眼怂恿妈离婚
多少个夜半醒来,我看见妈妈在客厅红着双眼,她总用力抱紧我,叫我赶快回去睡。而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爸爸比较不敢动手打妈妈,只是谁也改变不了他暴躁的脾气,他仍时时刻刻对妈妈言语攻击。
我们开始外出工作后,妈妈独自面对爸爸的时间增多,我们担心妈妈处境,鼓励她走出家门,开始和几乎已断绝联系的亲戚来往,三姑六婆相约出去喝咖啡、下午茶,一起参加周日八关斋戒,慢慢拾回自信与笑容。
爸爸对这样的情况,只是冷言嘲讽、抱怨唠叨。直至有一天,他又动手打妈妈,我们开始怂恿妈妈离婚,我帮忙备妥离婚文件;妈妈告诉他:「既然如此讨厌我,就各走各的路吧!」离婚后,爸爸马上后悔了,他说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女儿当他的离婚证人。
妈妈非常瘦弱,神经紧张,婚姻带给她的后遗症,恐怕难以恢复,我们则独自在人海中,寻找婚姻的意义。
我成长中,和爸爸的争执场面数不清,若加上妈妈的,我们家简直是战场,虽没有刀光血影,但每个人的心都在淌泪。最后,我们选择一个个离开,再把妈妈救出火海。
他,偶尔来看妈和女儿
她,仍不忘他爱吃大卤面
妈妈离婚后,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对爸爸的怨怼,藉由宗教慢慢消除。只是四十年,不算短的日子,她当她是上辈子欠他的了。
这是我的爸爸。正在中年期的我,想着他,过去所有他对我们温柔慈爱的感觉,都被妈妈的泪水淹没了,我必须努力泅泳,拨开所有人性弱点,才能闻到幼时那颗苹果的香味,以及感到啃咬卤鸡腿时幸福的心情。
虽已离婚,爸爸时而来看看我们和妈妈,总是带些水果和牛奶,但和妈妈仍有争执,只是声音不似从前洪亮,少了霸气。骂完后的他,总是匆匆离去,这里已不是他的家,他不能在此呼风唤雨。
除夕夜前,爸爸来电说,他买了些面条,叫我们有空去拿。姊姊顺水推舟,请爸爸来吃年夜饭时,顺便带过来。妈妈在旁听到了,淡淡的说:「那明天做个大卤面吧!他爱吃的。」妈妈又叫我去市场切个猪耳朵。
走在路上,无意间经过老家,现在是爸爸独自居住的地方,他自己一个人会做什么呢?年节的街道热闹异常,张罗年夜饭的主妇手提大包小包,卤味的香气突然弥漫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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