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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享] 真的還是假的
她那子孫滿堂的姨媽曾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如果一個男人肯在你面前掉眼淚,那他對你的心一定是真的。」 這一句話她一直奉為金科玉律。因為,偌大的家族,母親這邊加上父親這邊,包括她的父親母親婚姻都破產了,只有姨媽當到了祖母,仍然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因而,她很聽姨媽的話。是的,她一定要她的男人對她真心,否則,她不要給他好顏色看,不會輕易對他付出。 尤其在和過去的男友談了幾年若有似無的戀愛,淡淡地開始。淺淺地結束後,她這一次特別叮嚀自己,一定要逼出他的眼淚,證明他的真愛。「女人幾乎只記得使自己笑的男人,男人也只記得使自己哭的女人。」念法文系的她在讀到法國詩人雷尼耶的詩時,更加堅定了信心,愛情一定不能松懈。於是,她像青蛙渴求公主一吻般,那麼渴望見到男人的眼淚,彷彿只有男人的淚水,才能解除她們家族代代所承受的愛情的詛咒。 那樣的愛情才是真的。 在和他認識後,她開始她對真愛的追尋。他對她很好,脾氣也很溫和,是那種天生是好好先生的人。只要她一不高興,他又哄人又是賠罪,不管他到底有沒有錯。 他是不錯,沒什麼話說。但她又怕他對每個女人都如此,要證明這個好好先生的愛是真的,非要讓他掉眼淚不可。 「你別這樣嘛。」男人總是左右四顧,然後才小聲安慰。因為他們正在餐廳裡。他方才好像有意無意地看了穿迷你裙的女侍一眼,她就氣鼓鼓的,連手都不屑碰筷子,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也不好意思自顧自地吃下去。結果,一桌菜就這樣冷了,也沒少了幾口。這還好,有時候她根本不讓他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有時只是他不識相地先坐了她原本屬意的那個靠窗的位子。 有時她愁雲慘霧地撩撥著菜餚,卻不夾進口中,只因她剛剛看了一本負心男子的小說,那男子的性格和他有百份之十的相似處——騎的都是豪邁一二五。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老挑在吃飯時生氣,他的胃常常莫名其妙地發炎,痛得他直掉眼淚,讓她有了幾次將他送急診室陪他掉淚的經驗。 他一遲到十分鐘,她等到了人,翻臉就走,讓他在後頭難為情地追趕。路人有時會聽到她說:「你不重視我,我們乾脆分手!」他解釋得越大聲,表情越著急。她想,啊,他是愛我的。 在一起的日子更久後,她和他拌嘴,就要翻舊賬:「上個月吃飯我付了兩次錢,你脖子上的那條領帶、身上穿的這件襯衫都是我買的……」男人的氣也出來了,只好說:「你要這樣算,我們之間怎麼算得完?我真是欲哭無淚!」 他若氣得想走,她尋死相抗,直覺上認為他一離開她一定去找別的女人。有一次她真的輕輕割了腕,鮮血汩汩,她不要甜言蜜語,男人的耳邊細語及信誓旦旦總是假的。她的姨媽曾經這麼說,只有男人的眼淚是愛情的真正信物。但還不夠,她總渴望看到,他以淚水來表示他的深情。直到有一天夜裡,他不知怎麼喝醉了,來找她,把頭放在她的懷裡痛哭,淚水像開了閘的水壩,宣洩不停……她用手撫著他的頭,說:「夠了夠了……怎麼了?」男人如此愛她,她想,不然,他不會這麼無聲無息又澎湃地哭著…… 軟弱的男人哭了很久很久,才硬咽地說:「我對不起你…… 我很難過,但我必須和你分手,因為,我愛上另一個人,跟她在一起,我很快樂……我們在一起雖然久了,但我們老是慪氣,一定是不適合……」 那個女人比我好嗎?她的心裡有一百個疑問,怎麼男人的淚水也不能保證什麼?後來她才明白,他決定用來代替她的新女友,正是她的室友,每次她給他罪受,他總是找她的室友傾吐,而那個心寬體胖的室友,有一百種方法讓他開心! 羅曼﹒羅蘭曾說,人生是一道激流,沒有巖石和暗礁就激不起美麗的浪花——但是,在愛情中,如果你自己不斷放置石頭和暗礁,企圖激起浪花,這樣的愛情可能就不那麼美麗! 你是真的愛我還是假的? 有些戀愛中人常常這樣問。尤其是女孩子,特別喜歡「質疑」愛情,用各式各樣的把戲來考驗他是否真心,比如故意考驗他的耐心,故佈疑陣看看他會不會吃醋,不時從他的某個疏忽中挑出「你不愛我」的結論,用否定的態度來探求意想中的肯定答案。像上面這個實例中的「她」,只是比平常人稍微誇張而已。 《聖經﹒新約》裡教我們:「不要試探你的神。」其實,放在愛情裡,也是一個金科玉律:不要試探你的對象。你的愛情,既然已經決定愛了,就不要太多疑。 多疑這種脾性,不該用在愛情中,頂多能用在挑選對像時。挑選時兩眼雪亮,但既已決定和他走上愛情路,不如寬容一點,用開闊的心胸一起迎接屬於兩個人的成長。不要再用否定的態度來試探。 曾經有一個女孩子問:「他對我是很好沒錯啦,可是即使有別的男生喜歡我,他也覺得那是正常的事情,一點也不嫉妒,他是不是不愛我?」 為這樣的理由煩惱真是庸人自擾!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心胸寬大的男朋友,一個成熟的愛人,高興還來不及呢,發什麼愁? 其實這不能全怪你。這是人類的共同習慣——讓我們看看小時候吧。當我們還是嬰孩時,我們就常用否定情緒要求愛,而且通常會得到肯定的回應。比如,你哭,大人就會來搖你的搖籃;你吵,大人才會買糖果給你;你生病,大人會對你特別好;你虛弱,兄弟姊妹就必須讓你一點。是的,你會以否定的狀態得到很多東西;但是要記得,只有愛笑的小孩才會真正得到大家的歡喜。 你已經長大了,別再用這種伎倆! 在愛情中自找麻煩的最佳方式,無疑是天天試探愛情。追根究底是因為沒有自信,你不相信自己,所以不相信別人為什麼要愛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條件值得有人愛。 你不相信自己,但又想證明自我的存在,不斷膨脹「我(ego)」的問題。老實說,你根本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膨脹它,如果你有在愛情中質疑找麻煩的習慣,請先檢討:你是不是沒有自信?是不是只想愛自己——你談戀愛是因為要人來愛自己?那麼,你對他的愛是真的還是假的?混亂的人,談不出清明的戀愛。 不成熟的人,不可能有成熟的愛情;心理有殘缺的人,不必期待完美的愛人。 當你還沒有愛的對象,你可以像個珠寶商,挑三揀四,找一個「真品」,不要上「贗品」的當,但當你已經愛了以後,可別拿著放大鏡,每天怕懷裡的寶石是贗品。 德國哲學家菲希帖說:真正持續的愛情,必須有尊敬才能成立。 不是挑剔,不是天天問:你愛的是不是我?你愛我有沒有比我愛你多? 愛情不是上市場買的東西,不要稱斤稱兩,這樣會污蔑了愛情的真正價值,也會減低了在愛中成長的可能性。 「愛其所愛,別找麻煩」應該是校園戀愛學分中與愛人相處的先決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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