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b0925
|
分享:
▼
x0
|
[小說][分享] [轉貼] <九月雜記>之I am a dreamer
£患想症
我想,我得了「幻想『強迫症』症」,如果真有這種病的話。而感染源或許是某個星期六,電視臺所播放的認識強迫症的影片。
簡單來說,強迫症患者會不由自主地,被某種莫名的力量強迫去做某些重複的動作,來緩和他們那時心中突如其來的恐懼情緒,例如:恐懼死亡。而這些重複的動作,例如:拿湯匙去敲擊碗緣並發出清脆的響聲,稱之為儀式。儀式一旦被打斷,便要重頭來過,一直到他們心中所預設的次數達到為止。而另一種強迫症患者則是會不由自主地去做某些事。例如他們老是覺得餐桌擦不乾淨,而一天到晚拿著抹布去擦。或者,不停地把沿途所看到的東西撿回家。
我想,我得了「幻想『強迫症』症」,在我看了這部影片之後。在上學走去等公車的途中,一路上我無意識地不停把書包的扣環壓開,再啪一聲扣上,如此不停地重複再重複。一直到我意識到我不自覺地在做這個動作,於是我喝斥道:「停,別再做了。」然後很滿意地看見自己可以經由大腦控制我的做與不做,我想:這樣就不算強迫症了吧!然後我又無意識地不停把書包的扣環壓開,再啪一聲扣上,如此不停地重複再重複。一直到我意識到我不自覺地在做這個動作,於是我喝斥道:「停,別再做了。」然後很滿意地看見自己可以經由大腦控制我的做與不做,我想:這樣就不算強迫症了吧!
但,坐上公車後,我有些驚恐地發現:會不會我的儀式不在於玩弄書包扣環的這個動作,而是一整套的行為:玩扣環數次,喝斥再到心安自己沒有患強迫症?而這些儀式則是為了緩和心中恐懼自己患強迫症的情緒。
£換想症
我想,我在現實世界裡,如果是一名侏儒;在虛構的城市中,便是一位巨人。
每個人的靈魂都愛自助旅行,而我的又比別人的外向一些,愛玩一些;並且,更有表演欲一些。它們總像叛逆期的青少年,不愛待在家裡,喜歡到外頭遊盪,喜歡飛到百里之外去飾演一名我根本不認識的偉大的人。當然,我也不是一名專制的暴君,硬性規定我的靈魂一定要同我一般內向才可以;並且,我也不打算因為它們老是超過門禁時間回家而禁它們足。只是,我的靈魂和我屬性不同,這其中最麻煩的一點就是我得隨身帶著我的粉紅色摺疊傘。當等的21號公車開過來的時候,當老師上課點到我的名字的時候,當考試考到一半卻出神的時候,當……。我得立刻拉長我的傘往地上一插,威風凜凜地站著,然後地上便出現了發光的星星與圓圈的圖案,然後,我得大喝:「召喚」。
£幻想症
早上等公車的地方老是停著兩輛車:一台藍黑色小客車和一台白色箱型車,車窗上都貼著載有舊車回收聯絡電話的貼紙。小客車的擋風玻璃上卡著一堆灰黑的碎屑。我猜那是路旁的樹花落在上頭,被風吹雨打後所造成的。因為我記得,大概是一年前或者半年吧!我曾因為那台車上佈滿了粉紅色的花而驚豔許久。而箱型車車頂則沒有樹葉或落花,不過這也許是因為它旁邊剛好沒有植樹的關係。
某天,我忽然湧起一股很想知道車主為什麼要把車丟在這裡的心情,或許是一成不變的日子太無趣了吧!我先走到小客車旁,窗子灰霧霧地看不清楚。我猜想,打開車門或許會有一股陳年的空氣朝我撲來,等我躲過那股空氣之後,會赫然發現有裸身女屍躺在後座也說不定。我打了一個冷顫後,用書包遮住伸手去開車門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扳車門把。咦?打不開。
於是我走到箱型車旁。車窗視線相當清楚,我把我的臉以不至於接觸到的最近距離緊貼著駕駛這邊的車窗。儀表板前放了兩個裸女打火機、一雙用過的免洗筷、一卷佛教的錄音帶。打檔的地方放了一個盛著八分滿檳榔汁的塑膠杯,旁邊靠著個打火機。我繞到副架駛座那頭,椅子上放了一本牛頓圖解字典、一本宗教類書籍壓住一份經濟日報。是渾身刺青只穿白色汗衫的跑路大哥嗎?這是根據過量的煙和檳榔來進行的刻板判斷。不過,大哥會看佛經和牛頓字典也很怪!該不會是因為虧心事做太多,所以開始信教了吧?字典則是他想漂白,所以想學一技之長?但跑路的人會把錢花在一份40元的昂貴報紙上嗎?還是怕被店員認出來,以致於太慌張所以拿錯了?那他原本想拿什麼?聯合報?中國時報?
我老是這樣。
一台停放路邊的車,滿是鐵鏽的商店招牌,淹沒在人群中聽不甚明白的流行歌詞,一閃而過的電影橋段……。在這些獨立自主的影像一駛進我的腦海中的時候,它們身後便會迅速連上一節又一節的字詞、語句、圖案……各種各樣的東西;然後,它們像小火車一樣,順著鋪在如山路蜿蜒並互相糾纏的大腦上的鐵道迴環前進。
我想,我時常感到暈眩,頭重腳輕的原因,完全是如上述,腦內各種影像濃度指數均偏高,並且過重的關係。你知道的,就像體內酒精過量是一樣的道理。而頭重腳輕則會煩人地導致我在行走的時候,無法自主地不規則前後左右打擺,像個討人厭的故障節拍器似的。
台中市的公車很不讓人喜歡,我有可能在6:01分搭到21號公車,也有可能在6:30搭到同一班車,端看各個輪班司機的習慣而定。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有時間在站牌旁觀察那兩輛車的原因。這世界老是像條嶄新的橡皮筋,很有彈性地律動著,並且,以一種我追趕不上的速度在變。而,現在的我,已經厭倦了老是氣喘噓噓、汗流浹背的我。所以,我,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我猜,再這麼想下去,有一天我一定會死。並且,那天距今不遠。死因則是腦內死亡意象濃度過高,你知道的,就像體內毒品過量是一樣的道理。唯一慶幸的是,我不會像那些吸毒過量的人,老是幻想有人拿凶器在身後追殺自己,而驚恐地從高樓一躍而下。我病發身亡之時必定是在夢中。在夢中,死神的黑絨長裙像蝶舞一般翩然,而她被鮮血染紅的高跟鞋於黝黑的夢土上踩出一道道深深的印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