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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享] 橡皮擦媽媽
橡皮擦媽媽 劉瓊嬌
我就這麼一個獨生子,名叫胡箴,今年八歲,他是我的寶貝,我愛他,希望他長大以後成為一個全才的人,一個最優秀、最讓人稱羨的男孩。 當他還在幼稚園階段,我就為他做生涯規劃。開始一連串的震撼教育:星期一寫書法;星期二彈鋼琴;星期三中午做棉紙撕畫、下午聽故事、晚上讀唐詩及三字經;星期四下午學戲劇、晚上吹口琴;星期五下圍棋;星期六畫漫畫;星期日上午學美語、下午學美術。於是每天生活就像趕場似的,「快!快!來不及了!」已經成為我的口頭禪。催促聲愈來愈急躁,語調愈來愈高昂,匆匆叫醒好夢正甜的他,眼看就快要遲到了,他卻還睡眼惺忪,慢慢地扒著飯。急性子的我就是一個巴掌飛去,甩下未吃完的飯碗、拖他奪門而出! 當他剛上小學,開始學拿鉛筆時,我就要求他字體工整如印刷字,我會親自坐鎮指揮,有時一失去耐性,又是一個巴掌甩去,一份作業常常擦擦寫寫熬到半夜十二點多,兒子頻頻打哈欠,苦苦哀求:「媽媽,我好想睡覺!」我卻仍然絲毫不為所動,於是他稱我為「橡皮擦媽媽」。但這樣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他的字體是全班寫得最工整、最漂亮的,並且獲得大樹鄉書法比賽第二名,也代表全班作文比賽得到佳作、參加全國畫畫比賽……。我逢人就誇口、雀躍不已! 我還會趁學校升旗時,偷偷地翻閱他們班上其他同學的作業,如有寫得比兒子好的,我心裡就想著:今天回去還要對兒子加強訓練;而看到寫得比兒子差的,我就會沾沾自喜,還是我兒子厲害!偶然間,在教會看到牧師兒子的作業,我驚訝萬分,他竟用斷掉的鉛筆,寫出肢離破碎、歪七扭八、錯誤連篇的作業,這……牧師的兒子不都是十項全能、不都是最優秀的嗎? 直到有一天,「鈴……,請問是胡箴的家長嗎?你兒子現在在醫院急診室……。」掛上電話,我飛奔至醫院。老師說他上學後就腹部絞痛、嘔吐,送醫途中還吐個不停,打個針又是一陣死命拉扯……。於是我只好帶他回家休息。從此,我常常接到老師急切的電話,又匆匆趕赴學校醫務室把兒子扛回來,從西醫換到中醫仍是藥石罔效。尤其是到了月考當天,我最怕的鈴聲又響了:「胡箴肚子痛、嘔吐,考卷完全空白……。」 看到兒子孱弱、瘦削的身軀,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當天,我將以往為兒子保留下來的書法、畫作、作業簿全扔了,這些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有誰會記得?又有誰會在乎?而我竟然為了彰顯自己的虛榮,曾經如此地壓迫他!到底我想要留給兒子什麼?什麼才是永恆的價值?是外在的名譽?還是聖經中的真理?原來淺意識中,我一直用父親管教我的模式在對待他,而自己卻陷在其中而毫無自知。 我想為兒子訂一份「兒童每日讀經」計畫與他一同分享神的話語。並且這一段時日以來,我常帶他去做關懷探訪的工作,甚至期末考的前一晚,我的小組舉辦福音茶會後,兒子還與我去陪伴需要關懷的家庭,直到晚上十二點多。當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仰望星空,內心呼喊著:「主啊!兒子明天的考試交給你吧!」此時,我聽到主對我說:「孩子,放手吧!」 隔天去校門口接兒子放學,我迫不及待的問:「這一次考的怎麼樣啊?」內心卻又掙扎著不敢聽。沒想到兒子回答: 「媽媽,我國語考100分、數學考九十八分。」頓時眼淚差點飆出來!上帝知道我的缺乏,他不但補足而且還有餘。 突然,我若有所悟的問到:「胡箴,你多久沒有肚子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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