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eof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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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從夢中驚醒。
彷彿又聞到一股淡淡的髮香，見到一頭烏黑的秀髮，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我是如此相識。
那個情深緣淺的婦人，我忘不了那股我眷戀徘徊已久的奶香。
我醒來之時，枕邊已濕了一片，眼眶中仍不停的滴下慚愧的淚珠。我違背，我
不孝，我是如此的恨我自己。依然，依然只能在夢中，久久的夢見一次我的母親。
夢中的母親，她的頭髮白了，她的背影佝僂，可是，她睡的好安詳好祥和。我
從她床邊經過，我輕喚著輕輕的叫了那個久違的名：媽！
她睡著了，我回來的時候她沒見著我，我走的時候她在被窩裡睡的平和，也許
在夢裡，我是那個聽她的話的少年，我是那個仍在胳臂裡吸奶的幼兒，甚至，我是
那個不時踢她肚子的胎兒。我怕她醒來，見著我，因為我是如此害怕見著她。我會
哭。
不只怕見著她啊，我甚至怕聽到她的聲音，怕她輕喚著我的名，我慚愧的名，
那時我會嚎啕大哭求她原諒吧。是啊，母親，我寧願妳凶我，嚴厲的罵我，可是
妳那平和的語氣，慈愛的眼神，我卻是畏懼的呀。
我是逃走的如此快速，就像一個賊。一個當初巴不得離家，現在卻回不了家
的賊。可是應該沒有一個賊是像我一樣又哭又笑的。哭著想家，看到家人爸媽都好
，又笑了。我可以笑著幫母親把那白髮丟棄在往日的歲月，笑著幫母親搥背，把酸
痛遺忘在往日的勞累，笑著笑著，可是眼淚就是不聽話的掛在臉頰，變成了一道圍
籬，把思念隔絕。
因為想念，所以我驚醒了，我竟然把母親夢老了。我是捨不得她老的，她氣我
，怨我，又是如此愛我，所以她老了。她也不告訴我一聲她要老去，然後她就老了
。老了，母親老了，以前常在她身邊，所以沒有發現母親有什麼變化，而今離她已
遠，才發現母親拼命掛念著兒女，為此視茫茫而髮蒼蒼。
那一段情深緣淺，我到長大才逐漸明白。分離是緣，相憶是緣。而有一段長長
的情，是怎麼樣也割捨不了也忘不了的。那個屬於她的節日，少了禮物，少了承歡
膝下，唯有冷漠的機械聲音帶來祝福。是啊，我的母親。那個淚珠我是流的既傷感
又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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